第四十二章:饥饿
警笛声持续响彻在校园内,春季雨水不大,坠满脸颊脖颈发丝,黏腻又擦拭不净。
文姜迎着细雨,手里捧着一束芬芳欲露的鲜花往礼堂外走,身上还穿着那件满是羊血的舞台服装。
警笛刺眼灯光下像是逡巡人间的圣女。
而後,在几米外,他看到了隐匿在两侧花树下的男人。
是他日思夜想,熟悉又陌生的脸。
对方手执黑伞,站在一棵盛开妖娆娇媚的夹竹桃下,身上依旧是那件一丝不茍的黑色西装。
不时擽过一缕微风,吹动花枝,纷纷扬扬流连飘拂在男人领结,袖口,肩头,偶尔与残蕊坠在掌心与指尖盘桓,剐着沾湿的领带。
许是站着有些久,馀烬已然燃到最後一段和指腹擦之交臂。
他不甚在意沉下眉,腕骨随着指尖轻擡掸去烟灰。
在这晚春雨水多冷,刺耳警笛声里
有如神明,是唯一可见。
对方没先说话,文姜捧着花束的手僵住。
脑子还没从旧齿轮中卡出,就迎着雨水跑了过去,站定在距离男人一台之间隔的地面
仰起头定定看他,张合着唇瓣,满是不可置信。
“哥哥。。。你。。。你怎麽来了。”
傅砚书眼神收回到手中已燃尽的烟草上,合掌将其碾碎:“来接你,姜姜。”
“凌晨一点了。”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给只知道看他的小孩穿好,扣好上方衣扣,留有烟味馀温的手指抚摸脸颊,温言道。
“冷不冷。”
文姜摇头,知晓对方上半句是在怪他话剧结束,还在里头待了很久
可他只是在那等,想着男人会不会像以往那般猝不及防闯入眼帘,抱他回家。
但,没有。
只有蛇从袖口跑了出来,径直扭动着细长黏腻身子,弯弯扭扭爬到舞台前,停留在满地狼藉的血渍,和那块失去身体的脖颈前。
文姜跟了过去,麻袋里头人是谁,他知晓
前一小时还旁若无人凑近身侧的男生,就这样被以最惨烈,最绚烂方式死去,着实叫人惋惜。
可刻在骨子里的刻薄和血性,使得他没有丁点感慨和悲悯,第一眼只有恶浊腌臜,为此厌恶又带点惧怕地蹙起眉,避开脚下一道道血痕。
“脏死了。。。怎麽死也死的这麽难看。。。嗯?”
蛇却还在试图往盖住头颅的袋里爬,急切扭动的蛇身在告诉文姜。
——它饿了。
需要肉,而一地血液刺激,也间接使得蛇性贪婪欲望暴露无疑。
它想吃掉尸体,不,可能是钻入张大的口腔往下吃掉他的脑子,眼珠,或是其他。。。
被叫住了。
文姜厉声唤回红冉蛇,在蛇头挺起发怒不管不顾要进入时,脸色顷刻骤变
提起裙摆大步走向前,抓住蛇身不顾拧动粗鲁塞回书包内。
言辞厉色警告,下次再不听话会将它像尸体一样砍下头,狠狠摔在地板上。
随後,在蛇安稳下来,托起裙摆在空无一人的场馆转着圈等待。
一圈。
一圈
又一圈。
他的裙摆拖尾染上一层腥臭救赎的羊血,他却转得不亦乐乎。
投射的白柱光打下,整个舞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残月光影照在漆黑地板上,文姜伸手去触碰。
这就是上帝吗。
他摊开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