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持,暗流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
她垂着脑袋,在上首之人审视的目光之下,小声问:“哥哥可不可以……再摸摸我的头?”
第一秒钟,白应祈没反应过来。
以至于他的思绪凝滞住,“什么?”
似乎这句话已经耗费她所有的勇气,提出要求时脸颊绯红,随着他沉默的一分一秒,血色尽数褪去。
她如同蜗牛重新缩回壳里,“不、不可以也没事,我随便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末夹带着羞愧的颤抖。
听起来,像是哭腔。
她强压着满心的希冀,一副这只是随口提的,可她的眼睛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她就是在期待着家人的爱护。
在孤儿院长大,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院长怕是苛待那些孩子了。
白应祈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态,端详妹妹片刻,伸手轻抚她的发顶。
她怔愣,抬起眉眼,呆呆的挂着泪痕望着他,眼瞳里倒影出他的面容。
“哭什么?”他神情波动,为刚才的揣测和误解沉默,干脆摘掉了洁白如雪的手套,真切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我以为哥哥生气了。”她连忙擦擦眼角,目光移开,看向他收回的手。
“没有生气。”这一刻,白应祈的语气柔和的多了几分真切,而非刚才的刻意。
那只苍劲有力的大手不符合她的审美,手指虽修长却经历过许多苦难,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的人该有的。
手背上蔓延着数道刀疤,它们一条一条重叠在一起,在他的身上留下不同的勋章。
只一眼,便知他绝对拥有能掐断人脖颈的能量。
这个执政官,是他倚靠自己强悍的能力打拼来的。
这只充满了故事和战火的手,居然就这样轻轻落在了白栀的发顶,温柔青涩的揉了揉。
她羞涩的笑着,小声说:“谢谢哥哥。”
兄妹俩没什么话要谈,白应祈还有公务在身,不多时离去。
林殊见有动静传来,忙主动打开厚重的大门,猝不及防望见上司摘掉了手套,惊愕的眼球险些脱眶而出。
他敬佩的飞速看了一眼上司身后的女生。
“哥哥晚上回家吗?”白栀一路跟着白应祈,神态小心翼翼的压着雀跃。
“不了,还有事么?”
“那我可以进哥哥的房间吗?”
白应祈停下脚步,侧过头去,“做什么?”
白栀仿佛没看见这人瞥来的视线,捧着手回忆说,“爸爸说哥哥很厉害,总是第一名,哥哥的书房里有很多读书时候的课本和笔记;佣人姐姐还说哥哥是六边形战士,墙上挂的有您用过的佩剑,据说有一个专门放奖杯、奖状的柜子呢。”
“哥哥好厉害!”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到最后已是双眼亮晶晶。
林殊忍俊不禁,瞄了一眼上司。
没人能扛得住妹妹的崇拜,没有人,他说的。
果不其然,白应祈:“……”
良久后他点头,“可以。”
白栀与白应祈并肩出来,无比惹眼。
望着林殊在车前笑容温和、态度亲近的跟白栀讲话道别,众人相顾无言。
刚才欺负过白栀的男男女女,脸色黑的黑,白的白。
车子驶离。
白栀缓缓转回身,重新低眉乖巧状。
果然这男人压根不好糊弄。
她原本要说的不是摸摸头这种无所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