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预感,这是他在福利院之前丢失的记忆。
强烈的求生欲,不愿意相信人性,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丶再恐惧也要去面对,构成了一具皮囊——龙清。
恐惧不会消失,你只有去面对它,但如果你能面对它,那麽还会恐惧吗?
郑闻脱掉了湿答答的衣服,裸露出的上半身精壮,皮肤上很多伤疤,後背上青黑色纹身占据满背。
就在往上脱衣服的瞬间,龙清挣扎开麻绳最快的速度拽掉眼睛上的布条,人也是动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抓起桌面上的啤酒瓶,照着背对自己的郑闻的脑袋砸了上去。
心脏剧烈跳动,恐惧与慌张不安交织。龙清在极端情况下还记得人体最坚硬的地方是脑袋,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啤酒瓶炸开,郑闻先在一怔,鲜血从头顶淌下,他根本没有倒地,而是用拇指擦了淌到嘴边的血舔了舔。
他一把就拽住了往外跑的龙清,凶悍地一拧对方的胳膊,狠踹後腰一气呵成。
龙清就摔在地上被人压制住,挣扎也被郑闻按住。
“凶菩萨,可惜了,你没杀了我。”郑闻暴怒,拽住龙清头发狠砸向地面。
疼痛也抵挡不住想活下去的欲望,龙清奋起反抗,扭着身子蹬踹对方小腹,腿被硬生生按住。
“找死!”郑闻红了眼,要不是对方的价值,他现在能掐死龙清。伸手拽过来湿透的衣服,缠着对方的手腕试图再次将人捆住。
“呃…滚!滚!!”龙清满脸愤恨,气喘吁吁分奋力反抗,紧咬着牙关不肯屈服,不断挣扎开又被男人按住。他清冷厌世的脸上满是对暴力的恶心,混乱中他摸到了旁边的啤酒瓶碎片。
“给我老实点,他妈的找死等会就让你痛快!”
“操!”
龙清看到了郑闻的脖颈,动脉那里划下去人会很快死亡。在混乱中失手杀人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因为你不清楚人会死。但在脑子清醒时杀一个人,承受的压力是:你结束了一条生命,你知道这麽做他会死,你算不算杀人犯呢?
龙清只是一秒钟的犹豫,郑闻就抽出来皮带拴在他的脖颈上,一拽窒息感袭来。玻璃碎片歪了,结结实实划在了郑闻的下巴上,皮肉外翻,血滴滴答答如坏掉的水龙头。
“你妈的!”郑闻猛地一脚踹在了龙清胃的位置,这一下就让龙清失去了反抗能力,咳出一股唾液夹血。
“好好待着你不珍惜,真他妈的犯贱。”郑闻胡乱擦一把下巴,拿毛巾压住伤口边用皮带将龙清双手拴吊在船厂内挂渔网的钉子上。
巴掌下去清脆无比,龙清鼻子瞬间淌出一股血,右边脸颊麻木火热肿了起来。
“没胆子杀人就该被人杀,後悔没拿玻璃碎片杀了我吧?两次了,蠢猪。”郑闻骂着,掐着龙清的脸颊强迫对方看向自己:“知道吗,在我那里人吃人的地方,你现在应该被切碎了喂狗。”
龙清两条手臂被吊起仍旧保持着骨气不畏惧暴力,身上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狼狈地颤抖着。血淌过他的嘴唇,滴在白色衣领上就是一朵血花。短发凌乱,眼中是不屈。
“…不是没胆子,是,是我清楚知道怎麽能一下就杀了你。”
龙清面对了恐惧,说话时鼻血还在滴淌,他像一朵破碎的花,胸膛起伏着:“你的…你的命,不配我犯罪。”
郑闻一愣,在对方身上他好似看到了佛性。
我能杀你,但我不杀,因为那不值得我犯下罪孽。
他们这样的人早就不把命当成命了,习惯了成同类为“货物”“两脚羊”,他们不死,关正士就会弄死他们。
看龙清仿佛见到了泰佛寺里的菩萨,永远那副淡漠无世的姿态。郑闻磨着牙,什麽狗屁的神佛,他他妈的最恶心那些虚僞的东西。
关正士信,所以他被逼着纹上护法天王,其实打心眼里恶心厌恶。
这种东西适合被毁,适合陷入肮脏里。
“好,好…”郑闻不怒反笑,压在下巴上的白毛巾被血染花,他索性扔在地上,巴掌甩拍在龙清的脸上:“菩萨,活菩萨,你看见我的模样应该给你眼睛抠出来的,我们的地方,弄死一条命六十万就是天价,而且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血淌过他的胸膛,郑闻犹如地狱恶鬼凶悍狰狞。
龙清濒死地急促喘息着,费力擡头就看见郑闻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结实宽厚的肩背上,纹身一览无馀。手持红色宝伞面目威严可怖的多闻天王纹身怒目看着他,正如他梦中红雾里般。龙清心跳一滞,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他终于清楚那不是噩梦,那是人,红色的雾是血,他见过这个劫匪!
坠入冰窖的感觉从脚底升起,龙清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分不清是头还是身体在疼,那段丢失的记忆正在翻涌。龙清意识到福利院之前的记忆有多重要,他想不起发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见过对方。
郑闻转过身,拿出一朵艳红的罂粟花,笑呵呵介绍到:“NIN7号,上瘾丶至幻性一流,不听话的货物喂上就就老实,而且催情。”
“真菩萨还是泥菩萨?”
“试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