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卢平教授,我其实已经去过霍格莫德,但经历并不愉快。”
“我在门口,嗯,又遇到了摄魂怪。我在面对他们时,那些糟糕的反应,比其他学生更强烈: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很可能是伏地魔的声音。我怀疑那个女人,是我的妈妈。”
卢平的胳膊突然一动,仿佛要抓住哈利的手臂,但他克制住了。
“莉莉?”卢平自言自语道。
“是的,”哈利强忍着不适,再次闭上双眼,那两人对话,又飘到自己耳边,“我听到妈妈生命中最后时刻的声音,听到她试图保护我,不受伏地魔的伤害,还听到伏地魔杀害她之前的大笑…”
卢平赶紧端出一杯热巧克力,放在哈利面前:“喝了它吧,会好受一点。”
“哦,谢谢,”哈利喝了一口热巧克力,浓厚的巧克力挂在唇边,一股热流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我感觉好多了。”
“所以,卢平教授,为什么?为什么它们对我会有那样的影响?难道说我…?”
“这与软弱没有关系。”卢平教授断然说道,仿佛看穿了哈利的思想,“摄魂怪对你的影响比对别人大,那是因为你过去的经历中有过别人未曾有过的恐惧。”
一道深秋的阳光射进教室,照亮了卢平深棕色的头和他年轻面庞上的皱纹。
“摄魂怪是世上最丑恶的东西之一。它们在最黑暗、最污秽的地方出没,它们在腐烂和绝望中生活,它们把和平、希望和欢乐从周围的空气中吸走。就连麻瓜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尽管麻瓜们看不见它们。
摄魂怪靠近时,所有美好的感觉,所有快乐的回忆都会从你身上被吸走。如果可能的话,摄魂怪会一直把你吸到跟它一样…没有灵魂,充满邪恶。你只剩下一生中最坏的经历。而你最坏的经历,哈利,甚至没有让你晕过去。你不用感到羞愧。”
“你让火车上那个摄魂怪后退了。”哈利突然说。
“还是有——某些防御办法的,”卢平说,“但火车上只有一个摄魂怪。它们数量越多,就越难抵御。”
“什么防御办法?”哈利马上问,“你能教我吗?”
“我可不敢自称是抵御摄魂怪的专家,哈利,不过,我还是很乐意教你这个魔法的。”卢平望着哈利坚决的表情,轻松地笑了笑,“从下周二的晚上开始,好吗?这样可以和卡佩教授对你的私人指导错开。”
想到可以跟卢平学习抵御摄魂怪的功课,想到他也许再也不用听到妈妈临死时的声音,哈利的心情才真正好转起来。
“谢谢你,卢平教授。”哈利从椅子上站起来,卢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这里,你可以叫我莱姆斯。”
“谢谢你,莱姆斯叔叔,”哈利从卢平的胸膛里抬起头,“我可以带罗恩和赫敏一起来吗?”
“当然没有问题。”
哈利的心还在因为摄魂怪和办公室里的谈话而突突直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冰凉的木质纹理。办公室那厚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断了卢平教授办公室里那熟悉的、带着旧书和灰尘气息的温暖空气。他没想到,走廊的阴影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劳拉·罗齐尔。
她背靠着冰冷的石墙,那身裁剪合体的斯莱特林校袍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沉稳,也更疏离。她显然没走,就是在等他。
幽暗的光线模糊了她脸上细致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似乎比走廊尽头的窗玻璃更亮,正直直地望着他。
哈利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这个女孩,从分院仪式上邓布利多和卡佩教授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开始,在他心里就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迷雾。
“波特。”劳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不是提出请求,“能聊聊吗?”
哈利喉咙有些紧。他想拒绝,想说自己很累了,想赶紧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壁炉旁的安全感里,面对这个女孩让他有种如履薄冰的不安感。
但奇怪的是,拒绝的话像是被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她眼神里有种不容回避的探询,也有种奇特的、不容置疑的坚持。是因为她太坦率了吗?
“…好吧。”哈利的回答比他预想的要快,声音干涩。
劳拉得到了许可,也不废话,直接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哈利只得跟在她稍后一点的位置。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拱顶下回荡,清晰得有些过分。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一层灰紫色,预示着夜晚的临近。
沉默持续了十几步,哈利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手掌心的微汗。他不喜欢这种沉默的压迫感,像是在等待某种他无法预知的宣判。终于,是劳拉打破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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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是你打败了伏地魔。”她的问题像投石入水,打破了平静的表面。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但那几个音节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哈利的耳朵里。
哈利猛地吸了一口气,脚步都顿了一下。伏地魔。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依然带着惊心动魄的力量。他感觉伤疤似乎又传来一丝微弱的、几不可察的刺痛。
周围没人,但仿佛黑暗的角落里随时会涌出什么。他强迫自己保持声音的平稳,尽管有些僵硬:“不是我。那时候我才一岁。是我的母亲救了我。他用阿瓦达索命咒杀死了自己。”
他把这个事实清晰地摆出来,像是用盔甲护身咒给自己加了层防御。他希望她明白,他身上背负的光环,本质上是属于莉莉·波特的牺牲。
劳拉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失望,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昏暗的走廊深处。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答案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那么,”她又开口了,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恨他吗?伏地魔。”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尖锐,也更私人。恨?当然恨!哈利眼前瞬间闪过父母的幻影、德思礼家楼梯下的黑暗、达力的嘲笑、洛丽丝夫人的石化、金妮的苍白…
恨意像一团火,几乎要从胸膛里窜出来。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控诉。
但下一秒,记忆深处某些碎片被翻搅起来——卢平教授办公室里,卡尔文教授偶尔透露出的,关于那个被预言和执念扭曲了灵魂的疯子……那种深刻的、深入骨髓的黑暗和疯狂。那真的仅仅是一个“敌人”那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