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还在他的心中盘旋,他就看到了那个少年。
看起来乖巧可爱,实际上浅薄无知的小孩。
年都过完了,凌舟居然还没甩了他,看来还有点本事。
宴老爷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讽刺。
正好,今天这场景,他必定会被吓得弃凌舟而去,让我这个孙子好好体验一下,血浓于水才是正理。
宴兆雄显然也发现了宴凌舟的到来,再懒得和三弟斗嘴,铁青着脸:“你总算到了,让这麽多长辈等你,好大的面子。”
宴凌舟并没有回话,目光扫过大厅。
宴家的人都到了,宴老爷子坐在上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精神鉴定报告。
温阮皱起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宴凌舟的手。
“这是要干什麽?审判麽?”宴凌舟毫无畏惧地开口,“只是不知道,您又给我罗织了什麽罪状?”
宴兆雄冷笑出声:“还需要我来罗织罪状吗?这是你小时候施微名为你做的精神鉴定报告,足以证明你自那起绑架案之後,就已经是个疯子了。一个疯子如何掌管宴家?今天,我们就是要告诉老爷子,你宴凌舟,绝不能成为继承人。”
“原来是这样。”宴凌舟的目光掠过宴老爷子,又收回,看向温阮,“如果我不是宴氏的继承人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温阮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不是宴氏继承人,我们是不是就不能来这座大宅玩了?”
“嗯。”
“也不能坐私人飞机去海岛?”
“还是……可以的。但我得先忙一阵子,把自己的生意稳定下来,然後才能有时间陪你去度假。”
“这样啊……”温阮的眼珠转了转,馀光里,宴氏家族的各位,尤其是宴老爷子,全都紧张地盯着他。
温阮轻轻後退一步,宴凌舟的胳膊被他牵起,拉高。
“那你跟我走吧,”温阮的笑容灿烂,“以後我养你。”
什麽歪理?宴老爷子瞪着眼睛,我宴家子孙,怎麽可能吃软饭?
宴凌舟却笑了,他甚至回头,目光扫过满客厅的宴家人。
一开始,还是往日纠结与担忧的模样,待回转之时,已变得澄澈无畏。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转身,将那一群人全部抛在脑後。
“宴凌舟!”老爷子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血浓于水,你今天真的要抛弃这些亲人吗?”
宴凌舟微顿,却未转身。
“爷爷,我很感激您从小对我的培养,但请您自己看看你周围的这些人,他们还能称得上是我的亲人吗?家里的小辈被一个犯罪分子诊断为精神病患者,长辈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送医确诊,不是安慰和鼓励,而是趁机发难,夺走他所有的一切。”
宴凌舟的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爷爷,我以前不懂,那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别人家里,不是我们这样的。”
他低头,看着和温阮紧紧相握的手:“但现在我知道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人和人之间也可以相敬相爱。而您一直说的,浓于水的这些血,不要也罢。”
两人进入宴宅不过几分钟,转眼就出来,留在车里的岳老太太有点吃惊:“给你们望着风呢,没有刀斧手埋伏,好歹多说几句话再出来啊!”
“不用啦,他家人都好凶的,”温阮笑嘻嘻地回答,“还是奶奶看起来最可爱。”
回程的路上,温阮坐在後座,叽叽喳喳地和老太太形容着刚才的情况有多惊险,气氛有多严肃,好像他们真的去了一趟鸿门宴,用尽力气才全身而退。
副驾上的宴凌舟,却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後,沉默良久。
依旧是A大附近的小公寓,只不过这一次,宴凌舟买下了隔壁一家的房子,又重新简单装修一番,两人终于不用睡沙发和打地铺。
去和老太太道晚安的时候,岳奶奶朝温阮使了个眼色,温阮心领神会。
一洗过澡,温阮就缠上了宴凌舟。
要亲亲,要抱抱,一会儿赖在宴凌舟的腿上不起来,一会儿又趴下去折腾。
平时最怕累的人,今天特别配合,甚至还想搞点乱七八糟的花招,却被宴凌舟制服,老老实实回归正途。
终于再次洗过澡换了衣服,温阮撑着眼皮躺在宴凌舟怀里,在心里合计着,怎麽开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