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琼听了内心暗笑,看了一眼长蘅,对李治和武昭仪说:“李姐夫说的是,我也这样劝过他。如今天下太平,天子英明,求贤若渴,他倒好不思报效国家,倒想着游山玩水,任我说破了嘴皮,都不愿意去考进士明经。
若他去考了,只怕拿个进士都不成问题。”说罢,白琼还叹息一声。
李治和武昭仪闻言顿时都来了兴趣,劝道:“天子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有才,便可擢拔,大可不必为家世担忧。”
长蘅无奈笑了,道:“天子是好天子,只是我志不在此,游历山河,寻仙问道才是我的路。”
李治扼腕叹息,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甚至有些厌恶,他的阿耶就是吃了什麽丹药去世的。
“这世间哪里有什麽神仙?”李治颇为遗憾,这样的人却年年轻轻寻仙问道,令人难以理解。
长蘅听了,惊讶地盯着这位传闻有些懦弱的君王,突然笑起来道:“你能这样想已是极好。”
神灵在凡间的影响一日日淡去,天道也在逐渐完善。
李治竟然从长蘅的脸上看到长辈常见的慈爱笑容,顿时打了个寒颤。
武昭仪却和白琼说起话来,问起蜀中的风俗人情。白琼一一答了,武昭仪赞道:“蜀中之地,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啊,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侍者送上酒菜,四人随意吃着,突然见外面绽放出株株火树银花,辉煌璀璨。
长蘅道:“长安果然如传闻中繁华又美丽啊!”
李治与有荣焉:“既然喜欢,兄台何不来考科举?”
白琼揶揄道:“他不愿意考,我愿意考,只是朝廷不许女子考科举。”
李治叹息一声,喝了几口茶。长蘅只是笑,不再说话。
武昭仪见气氛冷了下来,便问:“你说你们寻仙问道,可曾见过真的仙人?”
白琼突然神情一凝,郑重道:“我就是仙人。”
武昭仪一愣,仔细打量,发现她确实生得比旁人灵秀,但瞧着也是肉体凡胎而已。
白琼见她不信,托着手,吹了一口气,手腕一转,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便出现在她掌中。
“这是我从蓬莱山百花谷中摘的牡丹花。”白琼神神在在道。
武昭仪和李治四目相对,半响,武昭仪伸手摸了摸牡丹花瓣,突然大笑起来:“谁堆的绢花,怎麽这般像?”
原来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绢花。这花本是一位信徒耗费几个月的心血制成赶在年前,供奉在庙内。白琼喜欢就拿了来。
白琼将花送给武昭仪,道:“这花是别人送我的,你若不嫌弃,就送与你。”
武昭仪生性喜欢灵秀的人和精巧的花草,更何况是牡丹,而且她心中隐隐有个念想,微一思索便接了。
她取下发髻上一对孔雀尾羽状的镶宝金钗,送给白琼,笑道:“让妹妹忍痛割爱,我心中难安,望妹妹收下这对金钗。”
白起没有推辞,接了过来,笑着对武昭仪道:“我瞧你生得美,方额广颐,将来必定夫妻恩爱,荣华富贵,多子多福。”
话音未落,武昭仪和李治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道:“借你吉言,我们刚有了一个儿子。”
长蘅和白琼闻言道:“恭喜恭喜。”
四人说了一会子话,有人过来催李治和武昭仪回去。两人无奈,只好告别,临行之前,李治还劝长蘅去科考,说寻仙问道都是假的,浪费光阴而已。
长蘅和白琼在二人离去後,纷纷大笑起来。
“这人怪可爱的,又挺执着,与旁边的女子倒是般配。”白琼笑道。
一个文弱温和,一个明艳大方,性格互补,看着感情不错,是一对神仙眷侣。
长蘅笑了一声,道:“你猜他们是谁?”说罢,朝北方指了指。
白琼惊了一下,道:“啊?那个郎君竟然是皇帝,那女子是皇……不,不是皇後,难道是武昭仪?”
天子纳先帝的才人为妃,这件奇事即便身在蜀中也有所耳闻,隋朝就有的小调《武媚娘》也因此重新流传起来。
长蘅点头。白琼回想武昭仪的说话为人,自言自语道:“武昭仪瞧着并不是那等祸国殃民的妖妃,说话行事落落大方又温柔,学问也好。”
说完,她又不屑道:“我真看不过这样恶意揣度的事,但凡一个男的娶了一个地位财富不如他的女子,就扯到这女子的外貌上来,就不许男子喜欢上女子的性格和才华?”
不说当年,便是现在的白琼,因成了天妃,也颇受一些无知之语中伤。
长蘅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