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迹部景吾看到面前那双鸢紫色的眼眸眨了眨,渐渐泛起了水雾,然後难得略显狼狈地扭过头去,躲开了他的视线。
这令他慌张地一把站起身,膝盖磕在了柜子上发出“咚”的声响,险些把椅子也带倒。
但再顾不得其他,迹部景吾动作迅疾地将日历本“唰”地全部扣倒後,一个健步上前抱住了幸村精市,安抚似地拍着对方的後背,手忙脚乱地哄起人来,语气中满是懊恼,
“对不起,精市。”
温暖的怀抱带着令人安心的玫瑰香气,幸村精市摇着头,埋在对方的肩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你的错。
你是怎麽知道这两个日期的?
你又是怀着什麽样的心情,记下这两个日期的呢?
景吾。
明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些都只是我一个人应该背负的事情。
你这样,我会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一切都过去了,精市,都过去了,是我不好,怪我……”
“不是的……景吾……对不起……”
幸村精市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为什麽要失忆,迹部景吾对他越好,他就越惶恐,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偷窃失忆前自己感情成果的小偷,而在半夜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瞬间,就会重新变成平凡而孤独的灰姑娘一样。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醒来後自己本能选择逃避对方这份感情的理由除了抗拒失控,还有害怕,害怕自己从没有得到过,也害怕自己得到了,却又会再次失去。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注1)
“精市,没有关系的,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可是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了呢?”
“我们还有很多的未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创造新的记忆。只要你,不离开我。”
泪眼朦胧间,幸村精市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吻落在自己的眼角,
“不哭了,嗯?”
迹部景吾从校服外套前襟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去幸村精市脸上的泪水,随後将对方拥入怀中,再次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梢。
“都哭成小花猫了,一会儿出去别人还以为本大爷欺负你了。”
“没有……”
“好好好,是我看错了。”
幸村精市只觉得被迹部景吾触碰的地方瞬间就烧了起来,再听到对方的话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过手帕再次擦了擦脸。
全程迹部景吾的视线一刻没有离开过他,明明是温柔的视线,却似乎滚烫到要将他灼伤。
对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仿佛通过指尖的脉动链接上了彼此的心脏,鼓噪的心跳声渐起,一声重过一声,令他都有些头晕目眩。
幸村精市从没有这麽清楚地体会到,
他似乎真的很爱我。
而我好像,
至少在这一刻,
也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