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苏晚棠的手僵在半空,眉峰拧起,“怎麽了?”
江暖橙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冰面上,“是不是觉得……我就该待在你画的圈子里,安安静静的,别给你惹事?”
苏晚棠的脸色沉了沉:“胡说什麽?”
“我没有胡说。”江暖橙擡起头,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却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你总是这样,什麽都不跟我说,什麽都自己扛,你以为这样是保护我吗?你只是觉得我处理不好,觉得我只会哭,只会给你添乱,对不对?”
她想起那些骂她“靠金主”的评论,想起苏晚棠永远强势的保护姿态,忽然明白,她们之间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歪了。
苏晚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硬了几分:“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江暖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是不是觉得我被骂几句没什麽,只要你最後出来解决了,我就该感恩戴德?”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些恶毒的评论页,“你看这些!他们骂我抄袭,骂我私生活混乱,骂我配不上你!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你让我怎麽不怕?你让我怎麽还能相信你说的没事?”
苏晚棠伸手想去拿她的手机,被她猛地躲开。
“别碰我!”江暖橙往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兽,“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用钱和权力压下去,就什麽都没发生过?可那些话已经刻在我脑子里了,我忘不掉!”
“江暖橙!”苏晚棠的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江暖橙笑了,眼泪却汹涌地掉下来,“在你眼里,我的害怕和委屈,都只是在闹?苏晚棠,你从来就没懂过我。”
她站起身,踉跄着後退几步,拉开和苏晚棠的距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苏晚棠猛地站起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江暖橙摇着头,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我不想再待在这个笼子里了。”
苏晚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底翻涌着怒意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我不准。”她上前一步,想抓住江暖橙的手腕,“你是我的人,不准乱跑。”
“你的人?”江暖橙甩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像一巴掌打在苏晚棠脸上,“我不是你的所有物,苏晚棠,我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胡乱地套在身上,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手指碰到门把时,苏晚棠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要为了那些陌生人的话,跟我闹成这样?”
江暖橙的动作顿住了。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你。”
她拉开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心里那片越来越浓的黑暗。
她知道自己没地方可去,那个曾经的出租屋早就卖了。
苏晚棠没有追出来。
江暖橙走出别墅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漂亮的房子,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她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心里没有不舍,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疲惫。
手机又响了,是苏晚棠的号码。
江暖橙看了一眼,直接按了关机。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晨露打湿了她的鞋子,冰凉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
路边的早餐店飘来阵阵香气,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豆浆油条的味道。可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胃里空荡荡的,像心里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阳光升高了些,照在身上却还是冷。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小兽。
她想起刚认识苏晚棠的时候,苏晚棠说过她的眼睛像小鹿,干净又清澈。
现在,那只小鹿大概已经死了吧,死在那些恶毒的评论里,死在苏晚棠看似保护实则疏离的态度里,死在她自己那点可笑的奢望里。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像在催促着什麽。
江暖橙擡起头,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忽然觉得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或许,从一开始,她和苏晚棠就不该在一起。
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活在阳光下,光芒万丈,一个躲在阴影里,小心翼翼。
强行凑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直到两败俱伤。
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江暖橙没有擦。她任由那些滚烫的液体滑落,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委屈和失望都哭出来。可眼泪流干了,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会相信苏晚棠了。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勉强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提醒着她曾经的疼痛和绝望。
风越来越大,吹得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像在嘲笑她的狼狈。江暖橙蜷缩在长椅上,看着天空一点点变得阴沉,心里那点微弱的光,终于彻底熄灭了。
这一年最後一天,她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