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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1页）

她

第二天，林砚刚坐起身就看见江暖橙缩在床角，袖口卷到小臂，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新添的红痕。那道伤口不深，却像根细针，猛地扎进林砚眼里。

“暖橙。”她声音发紧，走过去想按住对方的手，却被江暖橙猛地躲开。

女孩把脸埋在膝盖里，头发乱糟糟地遮住眉眼，声音闷得像浸了水：“别碰我。”

林砚蹲下来，视线平齐于她的膝盖：“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说好不再这样的。”

江暖橙没应声，指甲却抠得更用力了。

“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去看医生。”江暖橙终于擡头，眼底红得厉害，“他们只会说些没用的话，问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可你这样下去……”林砚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她看见江暖橙下巴上还沾着点泪痕，昨天刚换上的干净袖口又蹭上了点暗红，心里像被什麽东西堵住，又酸又胀。

“我没事。”江暖橙抽回手，把袖子往下扯了扯，动作有点慌，“就是……就是没忍住。你别管了，过两天就好了。”

林砚没说话，只是盯着她。晨光慢慢爬上来，照亮了江暖橙眼下的青黑，也照亮了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个急促，一个沉重。

过了会儿，林砚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旁边的药箱拖过来：“不去就不去。”她打开箱子，拿出碘伏和棉签，“但这个，你得让我处理。”

江暖橙抿着唇，没点头，也没摇头。

林砚便自顾自地握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麽似的。棉签蘸了碘伏，碰到皮肤时，江暖橙瑟缩了一下，却没再躲。

中午，林砚煮了面。

面条煮得很软，卧了个溏心蛋，汤里飘着几片青菜。林砚把碗端到床头时，江暖橙正靠在墙上发呆，眼神空落落的。

“吃点吧，热乎的。”林砚把筷子递过去，声音放得很柔。

江暖橙没动，直到林砚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才慢慢接过来。吃面的动作很慢，像没什麽力气，几口下去，额角竟沁出点薄汗。林砚坐在旁边看着，没催，只是时不时替她理理滑下来的头发。

一碗面吃了快半小时，最後剩了小半碗汤。江暖橙放下碗，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还有点哑。

“去睡会儿吧。”林砚收拾碗筷时说，“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江暖橙抿了抿唇，没反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林砚替她掖好被角，又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些，房间里顿时暗了大半。

“睡吧，我在这儿陪着。”

江暖橙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後，林砚轻手轻脚地退到客厅，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她点开和苏晚棠的对话框，指尖悬在输入框上顿了顿，敲下几行字：

“暖橙刚睡下。”

“她不肯去看医生，说什麽都听不进去，我看着她手腕上的伤，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底该怎麽做。”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林砚听见卧室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呓语，像是在喊什麽。

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去看，见江暖橙只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被子滑到了腰间，林砚伸手替她拉上来，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袖口没遮住的地方，旧伤叠着新痕，像一道道没愈合的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苏晚棠的回复。

苏晚棠的消息几乎是秒回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焦灼：“她还好吗…。。我爸还没走，你让她好好休息，好吗？”

林砚盯着屏幕，在“好”字上悬了悬，又删掉了。

她知道苏晚棠急。

手机又震了震，是苏晚棠发来的语音，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哽咽：“你告诉她，等我，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林砚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拉开条缝。楼下的槐树叶被晒得打卷，蝉鸣聒噪得让人发慌。

她回头看了眼卧室门，门虚掩着，能隐约听见里面均匀的呼吸声。

她回了条消息给苏晚棠：“知道了，你别担心。”

此刻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江暖橙偶尔翻身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