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枚暗器,随手朝他扔去,对方身形一闪,早已跃上屋檐,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她无暇去追,也顾不得再去安慰那少女,赶忙馋着曲凌飞胳膊扶住他,一面低头去观察他神色,“师兄……”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安慰。
“哭什麽?这些人的死本就与你无关,”南宫修皱着眉道∶“若不如此,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
“南宫道友说的不错,”谢长宴双手环抱在身前,漫不经心地道∶“曲道友也别难过,就算这些人都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又如何?不过是为了自保,你自是没错的。”
秋雁闻言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谢道友,你……”
南宫修亦是将眉毛拧得更深,“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说法,目光往下一落,停留在那魂不守舍的人一起一伏的胸膛上。
那枚金丹运转成功的最後一步,便是让宿主産生极强的情绪,直到万念俱灰,甚至甘愿一死。
“我是什麽意思——”
少年白色衣袂于风中翻飞,他嘴角微扬,手握长剑,剑刃反射出的光在眼底淬出一片阴寒。
“想必诸位很快便会知晓。”
*
“阿棠,还想跑到哪去呢?”
身後那道声音悠悠响起,少女一刻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看,追赶她的人是什麽模样。
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沟壑,强烈的失重感令她头晕目眩,伸手胡乱一抓,却抓住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不要……”
她低声呢喃着,忽地坐起身来,急促喘着气,手指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揉成皱巴巴一团。
“娃儿,你可算醒了。”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李今棠感到自己的心跳正慢慢平息。她擡起头,感受着窗外照进来的温暖。
眼前是陌生的场景,她正处在一个从未来过的房间里。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陌生……
头顶纱帐是温暖的米黄色,四个角落里系了大大小小的铃铛,稍稍一晃便会叮当作响。窗台上工整地放有被修剪得整齐的绿植,风一吹便摇晃着朝她露出笑脸。
这房间……怎的和她穿越前的那麽相像?
“我这是在哪?”
“你记不得了?”命书叫道,“是那小子把你抓来的!没想到啊,这麽久以来认错了人,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麽主角,居然能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害人!”
刚恢复清醒的姑娘脑子还不怎麽灵活,听了它的话,更觉一头雾水。她眨眨眼,努力回想当日的情形。
“确实是谢安带我来的,可他这麽做并非没有道理。”李今棠觉得它方才那番话属实过激了,更何况,自己抱了那麽久大腿的人,说认错就认错了?
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问道∶“可你为什麽说他……说他下三滥?”
“老子亲眼看见他杀了曲凌飞,还能有假?”
“你胡说!谢安怎麽可能会害曲大哥?”她想也没想便反驳,“你定是认错了人——谢安他在哪?我去找他一问便知。”
“还找他?你这娃儿是想不开了想去送死吗?!”命书往前跳了几步,拦到门口,道∶“把这麽个坏蛋认成主角是我的失误,但老子现在恢复记忆了,他根本就不叫这个名,从始至终,他连一个名字都要骗你,你还指望他能是什麽好人?”
“娃儿,你现在要做的,便是从这离开。”命书越嚷声音越大,生怕她不相信,“这回你必须听老子的,再不离开,那小子会连你也一起……”
李今棠一时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反转,对于命书的话,她自然也不会立刻相信。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嚷得这麽大声,被谢安听见了我还怎麽能跑?”
命书哼了一声道∶“怕甚?这小子又看不见老子,也听不见老子说话。”
话音未落,禁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木板发出的吱呀声把命书吓了一大跳,应激般地连滚带爬跳到姑娘肩上。
“娃儿莫怕!且先卖乖稳住他,等他放松了警惕再逃跑不迟。”
眼前少年白衣依旧如往常那般素净,视线落到她身上时,长睫垂落,在眸底投下两弯温柔的影。李今棠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身上那股难以掩盖的血腥味。
饶是她方才再怎麽觉得那一番话离谱,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胆怯来。
“谢丶谢安,”李今棠手指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後退几步和他保持了些距离,“你方才去哪儿了?这又是哪里?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少年微眯起眸子,将手背至身後,她每後退一步,他便往前欺近一步,直到把人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阿棠方才在和谁说话?”
李今棠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耳朵这麽灵,把她方才的话也听进去了。
“我……”
对方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忽地俯身逼近,一阵寒凉威压下来∶
“阿棠想去哪?又或者,谁想带你走?”
他眸光微动,扫向肩头上的命书时又换了一副神态。
“谁想带你走,我便杀了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