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秋雁立马站起身来,“你们几个大男人行事毛手毛脚的,又被抓了可怎麽办?再说,若待会来了人,你叫我和阿棠怎麽打得过?”
这倒是个问题……
曲凌飞皱着眉沉思片刻∶“谢兄,不如你和阿棠留下……”
一句话未完,少年已淡淡接口∶“那就劳烦曲道友你们了。”他向李今棠一瞥,笑问∶“只是不知李姑娘答不答应?”
她有什麽好不答应的?李今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当心啊。”
几人背影逐渐消失在林子尽头,李今棠也没敢耽搁,起身便四处寻找能生火的木柴。
“谢安,”走出几步,她停下来回头看,“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四周的灌木丛长得参差不齐,偶有几声鸟鸣,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仿佛随时有可能窜出什麽可怕的东西来。
“我不想弄脏衣服,”谢长宴简明扼要地开口,望向她时黑不见底的眸中骤然化出一缕笑意,“我若不去,难道李姑娘就忍心让我饿死麽?”
这个人怎麽……这样啊……李今棠当然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她朝他投去无奈的一眼,随後晃亮了火折,转身钻进灌木丛中去。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树枝,李今棠一一弯腰拾起来看了看,都觉得不合适,再往前走几步,忽然脚下被什麽东西一绊,她扶着树干擡头一瞧,只见头顶上方横出一根枝干,将悬挂在高空的圆月划分成了两半。
这根树枝好!李今棠两眼一亮,从腰间拔出短匕,踮了踮脚便用力往上仍去,只听咔咔几声响,她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刀子不知掉到了哪里,那树枝却是纹丝不动。
奇怪,那刚刚的声音是怎麽回事?她把什麽东西给打下来了吗?
又停了一会,仍是毫无动静,她只好举起火折,准备去把短匕找回来。脚刚一迈出,耳边忽然传来嗡嗡几声响。
李今棠身子一僵,擡着头往上瞧——只见树顶之上,月光掩映下,黑压压的一大群昆虫正挥着翅膀向下逼近。
被这玩意蛰上一下,得疼上好些天吧?没想到自己砍树枝不成,还不慎招惹了这样一群东西,她转身便欲走,连短匕也顾不上找了。
脚腕忽然一紧,李今棠有些僵硬地低下头——一根布满刺的藤蔓牢牢缠在脚腕处,她只消稍稍一动,立刻便会被割出数道血痕。
黑压压的蜂群似乎带了股寒气,李今棠蹲下身,双手熟练地护住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只求它们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声音越来越近,她紧紧闭上眼,静候许久,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却并未袭来。
少女迟疑片刻,缓慢又紧张地睁开一只眼,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蓝光。
那是……命书的防护罩麽?
脚下藤蔓断裂,脚踝顿时一阵轻松,李今棠如蒙大赦,正想好好和命书道个谢,馀光中忽然闪过一缕纯白。
少年于身前站定,微微俯身看她,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李姑娘,还要不要你的刀了?”
谢长宴手中递过来那把方才不见了的短匕,刀柄对着她,刀尖向着他自己。
“我……”李今棠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她迟钝地伸手接过短匕,头仰得有些酸,低低地问∶“你不是不来吗?”
早料到你一个人会出事了。
他并未将这话说出口,只冷冷一笑∶“照你的速度,只怕等曲凌飞他们回来了也看不见火的影子。”
“……”
这人每次总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明明是出于好意,可为什麽偏要出言嘲讽她两句?
他奚落够了,视线慢腾腾地在她身上转悠,“还不起来?”
李今棠脸上一热,颇为局促地垂下了头,用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脚被划伤了,站不起来……”
又不是她想受伤的,李今棠避开他的视线,生怕他又会说出什麽话来,“你先走罢,我一会就能自己走回去……”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眼前滑落,她怔怔擡眸,谢长宴已经半蹲下身子,把後背暴露在她面前。
“上来,”他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讥讽道∶“等你走回去,天也该亮了。”
李今棠踌躇片刻,终于在对方失去耐心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肩,手指刚一碰上冰凉的衣料,顿觉有双手从背後托住自己,她整个人腾空而起,心头一慌,连忙攥紧了他袖袍。
“别抓得这麽紧。”
“噢,抱歉。”她手指一点点松开,摸索中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衣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衣料,她似乎感觉到他脖颈的温度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