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师兄瞳孔剧震,攥着剑柄的手不自觉握紧,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但那神色旋即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的笑。
“师尊吩咐了,这地方不能被任何人察觉,是她们自己闯进来的,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清理门户了。”
一颗石子忽然骨碌碌滚到脚边,他蹙着眉一脚将其踢至一旁,一个少女的声音忽地传来。
“要清理门户是麽?”李今棠叉起腰站在不远处,勾勾手指道∶“我就在这里,你们倒是来追呀。不过,以你们这样低的修为,只怕我动动手指都能把你们一起扳倒!”
“你——”
那师兄伸掌拦住正欲上前的人,冷笑道∶“杀你和踩死一只蚂蚁有何区别?只怕你的同夥此刻正在暗中守着,给我们设了埋伏吧!”
“我哪有什麽同夥?”李今棠眨眨眼,忽然叹了口气,脚尖划拉着地上的小石子,“好罢,是我想要救人,与我那朋友无关。你们抓了我,能不能放她离开?她是无辜的……”
“无辜?”那师兄仰天大笑,笑罢,一步步向她逼近,剑尖于地面划出一道长痕,“今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李今棠背着手握住符箓,悄悄咽了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你们要灭口,就不怕师尊知晓了降下责罚麽?”
那几名白衣弟子闻言皆是一顿,随後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甚至还笑出了泪花。
“责罚?若是让师尊知晓我们放走了你,那才是大罪,”其中一人笑罢,扯了扯手中长鞭,道∶“乖乖束手就擒,我会让你死得不那麽痛苦。”
李今棠偏了偏头,咯咯地笑∶“少吹牛了,方才不是还害怕有埋伏麽?谅你们也不……”
“敢”字还未出口,长鞭蓦地裹挟劲风袭来,她急忙侧身去躲,却还是被溅起的石粒划破了脚踝。
“你们偷袭,好不要脸!”她骂完这句,转头便跑,脚下如生了风一般,那点小伤根本拦不住她。
“师弟,你留在此处看守,我去追人。”
他说罢,执剑飞去,那手执长鞭的弟子旋即跟了上去,喝道∶“师兄,我来助你!”
李今棠头也不敢回地撒腿便跑,衣袂翻飞间已掠过数条街巷。听得身後没了动静,她一个急刹往後瞧,却见只跟来了两人。
另外两人只怕仍仍守在原地,也不知秋雁阿姊应不应付得了。
正在这分神的间隙,身後那少年长剑脱手飞出,她辨音急躲,那柄剑堪堪从侧面划过,所幸只再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痕。
李今棠压抑地“嘶”了一声,折身钻进一处窄巷,反手甩出一张符纸,和气势汹汹袭来的剑气相撞,炸开漫天火光。
手臂伤口火辣辣地疼,她顾不上处理,转头推门进了一家屋门,而後拴上门栓,蹲在地上捂着唇,大气也不敢出。
腰间已经空了一块,那枚玉石被交给了秋雁,只求她能平安带着那些镇民逃离。
她听见屋外的怒斥声∶“人明明在这,跑哪儿去了?”
“师兄,不如我们到前面看看,这丫头定跑不远。”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李今棠感觉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正慢慢平息。待得片刻,她揉揉发麻的小腿,扶着门框站起身来。
头顶上方蓦然传来的声音令她浑身血液瞬间一凉。
“师兄,这回可是我赌赢了。”
“行了,回头记你一功,现在先把这丫头解决了。”
她僵硬地扭头,窗外赫然映着两张面孔,那笑容因窗户的作用变得扭曲。
*
时间一分一秒毫不停歇地流逝,蓦地,碎了一地的镜片剧烈震动起来。
曲凌飞登时站起身∶“镜子为何忽然躁动?该不会师妹她们遇到了危险……”
他将视线投向旁侧倚靠墙面站着的白衣少年,像是在看最後的希望。
谢长宴缓缓睁眼,低眸扫了那镜片一眼,笑道∶“你这麽担心,不如进去救她?”
曲凌飞一听,当即激动地跃上前来,道∶“谢兄,你有法子进去对麽?可否……可否送我进去……”
“让你进去,不过多送条命罢了,”谢长宴淡淡一哂,移目看向另一侧的人,“不是说愿意为你的小师妹付出性命麽?怎麽,现在不敢了?”
“你方才故意说进不去,是不是就为了拖延时间?”齐鹤浑身都在颤抖,脸色铁青,“我师妹待你这般,你竟想要害死她,果真是条捂不热的蛇。”
谢长宴也不恼,只微微一笑,弹指间那碎片竟缝合成了一块完整的镜子,连一丝裂痕也瞧不出。
“师妹……”齐鹤没功夫再出言相讥,瞪大了眼上前一步便欲触碰。
“滋啦”一簇火苗窜上了他的手臂,少年毫不收力地反手对着他胸膛便是一掌。
齐鹤捂着胸口直直退後,嘴边溢出一线鲜血,擡眼惊愕地看着方才打伤他的人。
少年一袭白衣翻飞,侧目看着他笑。
“齐城主,凡事总有个先来後到,抢别人功劳可不是什麽光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