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
话没说完,忽然一人捂着他嘴硬生生把他按了下来。
“师兄,是我。”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
曲凌飞身子一震,瞪圆双目看向她∶“师妹?”
面前少女和他着装相同,脸上糊了层泥,和旁的傀儡乍一看上去没什麽不同。
“师兄,眼下敌衆我寡,切不可冲动行事,”她向四周扫去一眼,低下声来∶“看南宫道友这副模样,比起中了傀儡符,倒更像是意识清醒下自愿投靠了魔头,你可莫让他给骗了。”
曲凌飞这时已听不进去别的话,只攥住她的衣袖,满面愁容∶“师妹,你不该来的,冒险的事我一人去做就够了,若真出了什麽事,我护不住你该如何是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见方才的话他一点没听进去,秋雁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攥着拳头又复述了一遍。
“傀儡符?”曲凌飞闻言略有所思地蹙起眉,“师妹,我何时说过他是受傀儡符所控制?”
秋雁面色一变,旋即又恢复原样∶“你没说过麽?”
“我从不知晓傀儡符一事,”他并未往深处想,也未注意到面前少女的神色变幻,只自顾自思忖道∶“照你这麽说,阿棠也是受了他的控制?可他又为了什麽?难不成他对阿棠……”
“听说他们魔界一族擅炼阵法,想必她也不过是魔头修炼阵法的一环罢了,”秋雁冷笑一声,讥讽道∶“师兄可真是天真,像他这样连朋友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麽可能为一女子如此耗费灵力?”
“若真如此,阿棠可就危险了,”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头脑混乱,“可眼下师父命我追回玄玉,这可麻烦了。”
“玄玉一事交给我,”她眼珠子一转,推了他一把,“我会制造白雾,你趁乱赶紧离开。”
曲凌飞立刻摇头∶“师妹,我怎能放心你独自一人?”
“不想你的朋友被人害死,就听我的,”秋雁冷嗤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若真出了事,你以为有你在,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师妹……”他怔愣片刻,一时竟觉恍惚,眼前的师妹还是他的师妹,但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但她说的不错,阿棠于他有过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不该放任她不管。
还没等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蓦地周围白烟四起,正踌躇间,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戏谑∶“我这灵力可支撑不了太久,师兄再犹豫下去,恐怕就没机会了,我猜你也不想等到日後替她收尸吧?”
曲凌飞心头蓦然一紧,但白烟太浓一时找不见人,不得已下,他只好纵身离开队伍。
不知师妹说的是真是假,但阿棠独自留在那魔头身边总是危险,还是尽快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好。
“命书,”天微微亮,李今棠从榻上爬起来,拍了拍书面,“现在能说话了吗?”
“憋死老子了,”命书跳起身来,“呸”的一声∶“谁干的?老子非拔了它一层皮不可!”
“小点声,”李今棠捂住它,“要是被谢安听见了,我也救不了你。”
命书顿了顿,若有所思∶“是那小子……”
李今棠没时间和他扯别的,一心只想把一切都问清楚∶“我昨天问的,你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它像是宕机了一样,就那麽立着不出声。她等得急了,正想把昨天的问题复述一遍,却见它机械地开了口∶“只有那小子是个好人,其他人都想陷害你丶诓骗你,只有一直留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不带一点卡顿地吐出这段话,像是被人设定好了某种程序一般。
李今棠闻言一愣∶“可你昨天还不是这麽说的……”
“昨天是昨天,关今天什麽事?”命书从她手心跳出来,敲着她脑袋∶“我的话你还不信了?”
“你也太奇怪了。”
她没再追问下去,转眸向窗外看了一眼,太阳这时已缓缓升起,一缕霞光穿窗而过,一切都显得那麽有生机。
可她心里却总觉空落落的,像缺少了一块。
身旁有极轻的脚步声,她不说话,也不擡头去看,那人便就这麽安安静静地绕到她身後,小心地为她梳理着头发。
李今棠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很久,最後开口打破沉默∶“我很想回家,我想我爹娘和阿姐。”
“谢安,你和我一起走吗?”
少年动作微微一滞,垂首看着姑娘浅色的眼瞳∶“好。”
不清楚强行把话本里的人带离会有什麽後果,可她想,总不能留他一个人吧。
她今天格外安静,也没有察觉那本破书的不对劲,难道是昨夜的傀儡符又起了作用麽?谢长宴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铜镜里映出他惨白的面色,昨日夜里的那股腥甜似又漫了上来。
他不该对她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可人只要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不会舍得放手。
少年继续若无其事地替她梳头,她却忽然转过身,紧紧盯着他,神色透露出些许紧张。
谢长宴放下木梳∶“怎麽了?”
“谢安,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她郑重其事地说,伸手按住他肩膀,半跪着直起身子,比他还高出了半个头。
“其实,你是话本里的主角,而我只是书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