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挥动长剑飞身直上,神情狠厉,似是不将对方捅个对穿不罢休。
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气,谢长宴眼皮也没擡一下,只稍一擡手,那人还未看清他的招式,手中剑“咣当”一声落地,他脸色霎时变成死灰色,双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眼皮直往上翻。
这个人运气可就没有那麽好了,身边只有一个起不了一点用的师弟围着,怕是死了也无人收尸。
“师兄,师兄!”那弟子声音又惊又恐,扬起手中鞭子,试图将人卷下来,可那鞭子愣是将师兄身体抽出了几道血痕,也没能把人救下来。
他不敢再动手,唯恐误伤了师兄,只是转头看向那少年,膝盖一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你……求你放了我师兄,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晓,我师父更不会来找你麻烦。”
师父?呵,仙界那师尊算个什麽东西?
谢长宴懒得回话,他知道甚至不需耗费太多灵力,就能让眼前这两人命丧于此。
可她会不高兴的吧?哪怕这些人伤了她,她也还是不想他们死。
为什麽,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样的怜悯,和对他没什麽不同。
他指尖微动,眼里那点杀意消散,吊挂着的人被重重摔了下来,和不久前那弟子一样,狼狈地跪在地上干呕。
那师弟扑过去探他鼻息∶“师兄,师兄……”
阵阵哭腔听得谢长宴心生烦躁,他看也没看那两个人可怜人一眼,踩过碎石不紧不慢地朝姑娘方才逃走的方向走去。
李今棠从那弟子手中挣脱後,一刻不敢停留地跑开,听见身後的巨大也不敢回头。跑出许久,她向後瞟去一眼,只见背後空无一人,整条街上似乎只有她自己的身影。
怎麽回事?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她走,难不成前面设了埋伏?
她深吸口气,甚至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抓她需要设什麽埋伏?刚才那人握剑的力气只消再大些,她都不可能侥幸跑出来。
等一等,埋伏……
是了,秋雁他们一定中了埋伏,也不知现下怎样了。她心脏又提了起来,一路上不安又着急地找寻着,也不敢出声叫喊,生怕又把那些人给引来。
脚踝被鞭子抽到的地方後知後觉地传来阵阵剧痛,走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拐进一个偏僻阴暗的小巷内,蹲下身低头去撩起裙摆,看见上面布有一道道血痕。
她两只手按在伤口旁,用力按压,硬生生把里面的黑血挤了出来。
那鞭子上不知有没有毒,如果染上可就麻烦了。
一道阴影自上而下笼罩下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李今棠微微一惊——自己藏得这麽严密,还是被找到了吗?
她一秒也没犹豫,顾不得脚上疼痛,迅速从腰间抽出最後一张符纸,擡头起身的瞬间甩了出去。
“谢安?!”
模糊的水汽渐渐散去,眼前的身影逐渐清晰,她愣了一下,赶紧把已经燃烧的的符纸甩了出去,顺便在衣服上拍了拍手。
她歉仄地仰起脸看他,“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对方却似乎压根不把她方才的行为放心上,他目光微垂,落在了她的脚踝处。
李今棠没察觉到他的视线,奇怪道∶“不过你怎麽会进来?曲大哥和齐公子他们呢……”
“齐公子”三字一出,他神色微微一变,勾了勾唇∶“死不了,李姑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你来了正好,我们快去找秋雁阿姊罢,原本我还担心应付不来……”她眨了眨眼,忽然“嘶”的一声,身子一歪,本能地扶着他手稳住了身子。
早知道刚才就不挤出血了,这麽一走动,伤口又撕裂了。
冰凉白净的袖袍被她抓皱了,谢长宴眼角微跳,低眸凝着少女因疼痛而变得苍白的唇。
他眼神软了下来,心脏像被狠狠揉捏着,擡袖让她顺着力道站稳,“她很安全,你……”
“还能走麽?”
“可以,”前半句听得李今棠眼睛一亮,她松开了手,朝他灿烂地笑,走路姿势一蹦一跳的,显得有些滑稽,“走罢,秋雁阿姊找不见我,定也在着急了。”
他杵在原地默然良久,在姑娘背影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才缓慢地跟了上去。
她总说要他相信她,可为什麽她自己出了事,却不能依赖他呢?
真可笑。
谢长宴自嘲地勾了勾唇,颇觉荒唐。
自己竟会因这等小事烦心,若是讲给从前那个傲气的少年听,只怕他会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