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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草儿（第2页）

“林慎，林云峡……”怒清只好放下碗，双臂并用，把窝在一起的人重新抱回怀里。

林慎却动得更加厉害了，他反抗道：“我叫草儿，我不叫林云峡……”

“好，草儿。”怒清面无表情地应道，“草儿来吃药。”

这一声喊得终于让人安静了下来，林慎靠在怒清肩上，无知无觉地睁开了眼睛，他讷讷道：“王爷？”

怒清把药送到了他的嘴边：“林部堂还知道我是王爷？”

林慎蹙起眉，叹了口气，神智又开始变得混沌起来，他不悦道：“你是哪家的王爷？我才不要喝跖部蛮子的药。”

怒清不予回答，他拍了拍林慎的下巴：“张嘴。”

林慎死咬牙关不肯松。

怒清故意道：“本王是祝家的王爷，祝家的王爷喂你喝药，你也不喝？”

林慎半张脸都埋在怒清的胸口，声音也憋得发闷，他说：“你怎麽可能是祝家的王爷，祝家人早就不要我了……”

怒清手微顿，抱着林慎不说话了。

林慎突然又难受了起来，他拨开挡在自己脸前的药碗，扭头就想吐。

怒清赶紧学着王纯的手法给他顺背揉心口，揉了半天也不见效，最後只好把掌心贴在他受过伤的地方，给人暖着肚子。

林慎抓过他揣在自己怀里的手，摸索道：“好厚的茧子……”

怒清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去北敬阁里和八大额真们纠缠给太後上徽号的事更加轻松些。

他问：“林部堂知道我是谁吗？”

林慎再一次半睁开了眼睛，他望着怒清贴在自己面前的脸，回答：“你是鹰哥儿。”

怒清眉目一擡。

林慎又说：“你是从关外来的鹰哥儿……”

怒清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他确实是鹰哥儿，是从关外来的鹰哥儿。

鹰哥儿说：“草儿把药喝了吧。”

林慎半晌没动静，但就在怒清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这人竟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这回倒是没再吐。

医局太医没撒谎，两副药下去，林慎第二天确实好了很多，他出了一身虚汗，在床上躺了三天，终于能被王纯扶着，坐起身了。

只是自那日之後，怒清没再回府，据说是宫中出了个不小的乱子，摄政王脱不开身。

林慎是从洒扫的小太监嘴里听到的风声，某天他喝完药，状似不经意般挑起了话头，他问道：“王爷这几日……是不是在躲着我？”

王纯目睹了林部堂在摄政王怀里钻来钻去的模样，眼下听他提起那事，脸色顿时有些泛红，小太监言辞闪烁道：“应该不能吧。”

“可王爷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了。”林慎正歪在躺椅上看窗上冰花，他明知故问，“是不是那天我病中迷糊，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

王纯喉头一噎：“没，没有吧？”

林慎很真诚：“没有吗？”

王纯抿着嘴，不敢说话了。

“罢了，”林慎倒是宽宏大量，他一叹，“既然王爷躲着我，那便躲着我好了。”

说来蹊跷，这话刚讲完，当天晚上怒清就回了府，他先是佯装一切如常，在书房中回了几封关外旧部的信，而後又绕去後院看了看马厩里的马，最後才慢条斯理地来到林慎房外。

林慎正靠在床头看书，他眼睛不好，盯着密密麻麻的字久了会流泪。怒清进门时，他正拿着一块绢帕擦眼睛，怒清隔着灯雾，看到了那双浅浅泛红的眼尾。

“王纯怎麽不在？”见林慎没有注意到自己，怒清不得已开了口。

其实早已听到了脚步声的林慎装作一惊，然後要起身行礼。

怒清一手按下了他：“不必。”

林慎放下了书：“王爷怎麽来了？”

怒清没有回答，他像是忘了自己之前与林慎的龃龉，转而随口提起这几日在宫中发生的乱子，他道：“陛下强迫了一个宫女，逼得宫女跳井自杀了。”

林慎一怔：“什麽？”

“太监们把人打捞起来後才发现，这宫女的身上竟然带着原本准备送出宫给抗跖馀孽的信。太後听说了，在陛下面前发了火，”怒清一顿，“并叫我去管教管教陛下。”

“王爷……”林慎不解，“您哪里能管教陛下呢？”

“所以，我也只是派人去把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好在没发现什麽异常。”怒清回答。

林慎本想仔细问问那位可怜的宫女为何会跟抗跖“馀孽”打上交道，但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只好默默听着。

怒清又道：“陛下如今才十一岁，就已经四处招惹是非了，日後还不知会发展成什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