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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丧报（第2页）

他眨了眨眼睛，从喉咙眼里尝到了一丝凉飕飕的铁锈味。

“主子……”福善带在身边的那位手下还想拦。

但很快，几个狱卒已抄起家夥事儿上前，准备行刑了。

“主子，您若是打死了他，来日摄政王真的回来了，您该如何交代？”这人已有些口不择言了。

福善脚步一停，他回过头，深深地注视着说话的人，随後一字一顿地开口道：“阿奇，你不对劲。”

名唤“阿奇”的男子当即跪在了福善脚边：“奴才有罪。”

福善脸色发冷，他一脚踹在了这人的肩膀上，毫不留情地给自己的手下来了个当衆羞辱：“阿奇，你别以为自己劳苦功高，就能骑在本王头上作威作福，你是在阳沽山剿匪一事上出过力，本王是提拔了你，但你给我记好了，若再像方才一样，本王也能即刻废了你。”

“阿奇”轻轻一抖，看上去似乎是怕极了。

但他的话确有几分作用，福善将三十杖军棍改为了十杖，并令狱卒下手不必太狠，林慎这条烂命必须得留着。

可对于林慎而言，十杖军棍已足够难捱，他被打得後脊生疼，脑中发昏，被人从行刑架上擡下来时，已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林部堂？”有人小声叫道。

林慎动了动眼睛，蜷起身子咳嗽了起来。

不多时，一人替他擦去了从嘴角溢出的血沫，而後又扶着他靠在了狱中的茅草铺上，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似乎是什麽好心者来为他上药了。

“甲喇章京，今日多谢您。”王纯小声说。

半跪在林慎身边为他处理伤口的“阿奇”摆了摆手，将伤药递了过去：“还好只有十杖，狱卒下手也不算重，不然，那三十杖真打下去了，你们林部堂现在恐怕已经被拉去城外的乱葬岗了。”

“甲喇章京……”

“今日不必多说道谢的话，明日我再来瞧他。”阿奇站起身，对王纯很客气地说，“你照看好林部堂，若是十九王发疯时我不在，就得劳烦小公公保护他了。”

王纯张了张嘴，直觉这话有什麽奇怪，可又琢磨不出阿奇一个跖部勋爵的亲信，为何会如此在意林慎，他点了点头，喃喃应道：“我一定会保护好林部堂的。”

阿奇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夜，北都狂风大作，关外战报接连不断送来，其中的好消息却寥寥无几。

先是说有斥候发现了怒清和其手下北牧铁骑的踪迹，而後又说是讹传，摄政王殿下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但很快，就有确切的战报呈到了北敬阁中，这战报其间还夹了一张怒清的书信，信上的字极其潦草，丝毫不像是摄政王亲手所写，但福善却一眼认出了随信一起送来的半枚玉牌——那是怒清从荣保保手中获得的第一个兵符。

“摄政王令我等护卫好京师，不要为流言蜚语所动。”博兰哈特·马多林读完信後看样子是松了口气，他笑道，“或许只是关外风雪急，消息难以传回京而已。大家不必过于担心，咱们的摄政王殿下何时打过败仗？”

拉骨不言语，福善也不言语，头一回来听廷议的小皇帝齐格更没有言语——他和旁人不一样，他是正在专注于北敬阁屏风上的美人图。

“陛下，”马多林向上行礼道，“陛下，关外此次动乱来势汹汹，咱们不可掉以轻心，之前提过的封禁关外一事……”

“封禁封禁，若非你们三天两头提封禁，我十八哥怎会出关平乱，生死不明？”福善不悦道，“封禁一事今日不许再提，起码得等我十八哥回京了再商议。”

“可是……”

“那巴铎王如何处理？”拉骨打断了马多林的话，“巴铎王在樟阴局自杀数次，终被人救了下来，关外那帮逆贼都叫嚣着要取他的命，咱们还有必要……”

“搏儿金自己想死，与咱们有什麽关系？”福善更加不悦，“这事也等我十八哥回来了再议。”

事事都等怒清回来了再说，那大家还留在北敬阁里做什麽？看小皇帝齐格对着屏风上的美人图流口水吗？

衆人不欢而散，福善不得不在八大额真离开後，阻止最上首的小皇帝折磨随侍在身侧的几个同龄小太监，他硬着头皮把齐格送回了内廷，又硬着头皮给太後李淑贤行了礼，最後如释重负，在巴牙喇的带领下，出了宫。

甲喇章京阿奇正在中安门下等他，一见福善出来，阿奇倒头就跪：“主子，今日奴才出言不逊，还请主子责罚。”

福善冷哼一声，没说话。

“主子，”阿奇把脸埋在了地上，“那姓林的已受了刑，可惜还是什麽都没坦白，咱们要不要……”

“不用了，”福善沉着脸，“首鼠两端的祝升旧臣而已，只是他若死了，我不好给十八哥交代。”

阿奇盯着地面的眼睛动了动，他诚惶诚恐道：“主子，那姓林的身子太弱，奴才担心他久居狱中，会耐不住苦寒，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