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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重逢（第2页）

林慎张了张嘴，有些无力地问：“秋将军，我是我，小陆是小陆，不论我如何，小陆对大升的心……”

“陆定飞对大升是什麽心，我比你更清楚，林少司马不必再说了。”秋慕兰打断了林慎的话。

几个亲卫已上前来请他离开了，可林慎却不走，他又上前了几步，说道：“秋将军，您明知在当今这个时局下，我所做出的策略是最适宜的，您到底为什麽……”

为什麽要死守着祝家的皇帝不肯放？

秋慕兰的脸色暗了又暗，似乎是在挣扎，又似乎是在嫌恶林慎的话。

林慎缓缓地低下了头。

“秋将军……”他低声叫道，“在北都时，我曾亲眼目睹了我阿妹的死，您还记得吗？我阿妹愔儿，她两年前嫁给了岭城举人张谦，张谦後来做了少衡县的父母官，您应当……是见过她的。”

秋慕兰眼光轻动，却没说话。

林慎苦笑一声，接着道：“当初怒清以我父母亲人做筹码，要我委曲求全跟在他身边，我别无他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直到见了愔儿我才清楚，原来……原来我父母早在岭城城破时，就死在了跖部的乱军之中。秋将军，我与鞑虏蛮子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您为何会觉得，我做了怒清的阶下囚，就会心安理得地跟着他尊享荣华富贵？”

秋慕兰转过身，看向了林慎。

林慎擡起手，摘下了自己头上戴着的幅巾和网巾。

哗！灰白的头发散了下来，帐中的将士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秋将军，”林慎低咳了几声，“我身上还带着在京时，福善折磨我留下的旧伤，他始终坚信，是我出卖了怒清，或许……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不论秋将军您听说了什麽，都不要轻信，也不管……不管‘信天翁’是如何形容我的，您都不要偏听，好吗？”

秋慕兰面色微沉，她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我的考量。”

说罢，便不再听林慎的解释了。

讯鸽将信送出，天色渐渐黑下。

林慎坐在秋慕兰“赐”给他的中军帐内，静静地听着外面操练士兵的声音。

时隔数月，再次回到明州，看到那一方自己曾用血泪苦守过的城墙，林慎心如死灰，他忍不住在发问，自己做了这麽多，错了这麽多，到底都是为了什麽。

那根被福善踹伤的肋骨疼得越来越厉害了，林慎塌下肩，环抱住双臂，企图缓解片刻来自胸口的疼痛，但嗓子眼却总是时不时有血腥气往上涌，闷得他连喘气都有些费劲。

正是这时，外面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有人大喊：“拔营拔营！”

拔营？怎会突然拔营？

林慎强撑着站起身，掀开帐帘想看一看外面，但守着他的两个士兵却将手中刀一横：“回去！”

林慎皱着眉问道：“出什麽事了？”

“与你无关，回去！”士兵严声厉色。

林慎不肯走，抓着他就问：“是不是秋将军准备拔营北上，去接应小陆将军了？”

“将军去做什麽，跟你一个贰臣有什麽关系，滚回去！”说完，这士兵擡手一扬，将林慎推进了营帐。

林慎胸口一疼，跌在了地上。

远处战鼓雷雷，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在为此发出阵阵颤动，林慎意识到，战场就在离明州不远的地方。

怎会这样？难道陆定飞已经成功突围了？还是说……跖部人打下了断龙寨，长驱直入下了江南，要来重新进攻明州了？

林慎身上疼，脑袋更疼，他定下神，咬紧牙关，不顾帐前阻拦自己的两人，起身就要往外冲。

“拉住他！拉住他！”士兵叫道。

林慎不知哪来了一股力气，他循着记忆，甩开士兵，转头便向中军帐的位置跑去。

秋慕兰麾下的士兵已准备拔营起行了，明州城上的守备也迅速戒备成列，林慎看到，秋家的帅旗正在缓缓升上半空。

“将军，将军！”他一眼望见了要上马出征的秋慕兰，于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叫道，“秋将军，是跖部人打过来了吗？”

秋慕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一小夥跖部骑兵正要往明州方向来。”

“他们越过了断龙寨？”林慎讷然。

秋慕兰的面色也微有不妙，她回答道：“斥候称，南下的跖部来势汹汹，根本不是陆定飞描述的两千巴牙喇，而是可以媲美怒清手下两江大营的大军。林少司马，你对此有什麽想法吗？”

林慎心知此刻无论自己如何解释，秋慕兰都不会相信，他只得飞快说道：“必定是怒清得知了明州被收复的消息，于是带着福善手下的北俞卫所和阳沽山大营，没有回京，绕道勃山，直接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