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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同(第2页)

这位来自关北的老妇人忽然轻轻一笑,勾起了自己那布满皱纹的嘴角,她说:“林部堂大抵并不知道,这种源自远疆之地草药的蛊毒并非无解,之前我已对摄政王说过,就算不服解药,一月之内,不动情动怒,血线自会消退。”

“什麽?”林慎一诧,“一月之内,不动情动怒,血线自会消退?”

这和怒清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额姆回答:“正是。

“痴妄蛊不是致命毒药,只是会激起人的欲望,扼杀人的理智,若动情动怒,催发毒性,便会使人昏厥,陷入迷障,再醒来後加深欲念,如此循环往复,欲念便会成为蛊毒,根植于心。

“当初摄政王之所以会被刺客暗害,中此蛊毒,只是因刺客被捉,欲与摄政王鱼死网破,混乱之际撕开了随身携带的药包,放出了蛊虫。蛊虫毒性不大,只要不动情动怒,一月之後就会自行离开寄主。

“解药也很简单,不过是取少许黄连丶远志和石菖蒲,加之雨後泉水,连服三日。之前不曾调配解药,是因明州久经战事,石菖蒲难寻,因此才略有耽搁。当然,除此之外,也须得用剪刀挑出血线,吃一番苦头。”

这话说完,林慎立刻想起了自己那晚在中军帐内撞见的情形,只是……怒清当时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他只有一月馀寿,而额姆巫觋却无计可施。

或许“玄锋”的刺客确实曾出现于明州城内,或许奇袭府署别院的确实是“夜游”,但很显然,那日晚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怒清与手下人一起唱的一处双簧,为的就是把林慎骗去大营。

为什麽?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在谋划什麽不可告人的大事吗?

林慎脑中一片空白,他气咻咻地甩开额姆巫觋,拔步转身就要兴师问罪。

可惜,怒清还未醒,林慎绷着脸来到床边时,他仍沉在那关北的梦中,摄政王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

“混蛋……”林慎被腰间传来的酸涩和下身时不时的刺痛折腾得满腹闷气,他皱着眉,凑到近前,瞪着怒清那张“讨人厌”的脸看了半晌,最後兀自又兀自坐回了桌前。

他远远地望着床上的摄政王,望着那张在沉睡时安静丶英挺的面容,忽然心底一阵惘然。

自己在做什麽?林慎默默发问,他这麽多天来的提心吊胆,竟都是为了这个装模作样的“骗子”?

怎会这样?

自己居然因为心疼他,不惜宽衣解带,投怀送抱?

但其实,这几日间的种种琐事,从那晚的“夜游”到一场场身不由己的梦,林慎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摄政王殿下并非算无遗策,而且还漏洞百出。可奇怪的是,一向聪颖的林慎却将那些显而易见的漏洞全都忽略了过去,他一心要为怒清解毒,满脑子都是对这人的担忧。

至于漏洞,关心则乱的林部堂如何能看得见?

林慎脸上倏地滚烫,他攥紧了双拳,只恨手边没有一把刀,好让他上去捅死那床上可恨的人。

但是——

自己也曾将剑架在怒清的颈边,最後结果又如何呢?

林慎顿时颓然。

也正巧,床上的人忽地轻轻一动,似是要从梦中醒来,林慎瞬间有些紧张,他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住了怒清那双即将睁开的眼睛。

然而,笃笃笃!这时,有人敲响了袇房的门。

怒清本在梦中,可陪他一起入梦的林慎却倏地消失不见,怒清在东金山的林子里转了许久,半天没有等到被人唤醒的预兆,最後所幸在归葬额吉的白桦树旁坐了下来,他静静地望着掠过头顶的鸟和风,仿佛回到了幼时的某一年。

那年他的额吉还未被逼殉葬,但母子两人在松珠儿大营的日子并不好过,福善刚出生便被送去了敌营,至今生死不明;那文禄发疯後神志不清,几乎每日都在辱骂手下的将士和身边的侍从;宝音图雅掌控了乌那察尔一族的大权,堂而皇之地带着北牧铁骑来到了松珠儿之畔。

那是一段如履薄冰的岁月,但年幼的怒清终于从遥远的黑水河回到了额吉的庇护之下,他总爱跟着母亲来到营外的白桦林中,在母亲的帮助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漫步在雪後的东金山上。

“清儿,还记得之前阿娘教你的那句诗吗?”牵着马缰的女子笑着问。

怒清歪着头想了想,声音稚嫩地念道:“孩儿记得!那句诗是……瀚海烟沙蔽江川,长河铁马握雄关。北望不见南朝月,独抱青梨戍寒山!”

“清儿真聪明。”女子捏了捏怒清被冻得发红的脸蛋儿,她笑着说,“你记好了,这是阿娘写的诗,是阿娘在二宁卫抱梨关写的诗。”

“抱梨关……”怒清懵懵懂懂地问,“抱梨关在哪里?”

女子的眼神有些失焦,她凝望着远方,轻声道:“抱梨关……抱梨关在很遥远的地方,阿娘希望……希望你永远不要踏足那里。”

五岁出头的怒清把额吉的话逐字记在了心中,那时的他并不理解额吉为何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踏足那里,直到——

一年前他率兵攻下抱梨关,带着北境的铁骑破了祝升的北大门时,大新的摄政王才终于明白,额吉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这个据说来自南方的“牧羊女”是在为自己的故国而祈愿,并希望掳走了她的鞑虏永远不要踏入北关一步。

只可惜……最终竟是怒清,灭亡了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故土。

“清儿,你的骨子里……淌着不败战神的血,你记好了。”那一日的夜幕下,怒清的母亲注视着他,郑重说道。

年幼的孩子睁着一双蒙昧的眼睛,乃至很久的後来才明白,原来额吉口中的战神,指的并不是那文禄。

风静而雪止,坐在树下的怒清阖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起了一张模糊的面孔。

他轻呼一口气,任由身往下沉,意识离开梦境,回到现实。

吱呀!耳边传来了木门轻响的声音。

是甲喇章京阿济勒来了。

他见到林慎,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学着中原人礼拜过後,问道:“十八爷还没醒吗?”

林慎赶在怒清睁眼前出了门,此时他正站在袇房外,客客气气地回答:“眼下还没,甲喇章京有何事?若是紧急,也可先告知我。”

“这……”阿济勒赔笑道,“其实这事告知部堂也没什麽不妥,只是南边朝廷的一些风声而已,章同知已经听说了,部堂在棋山观,或许还不了解。”

林慎合上门,跟着阿济勒来到了院子里:“南边朝廷出了什麽事?”

阿济勒轻声回答:“部堂,永昌皇帝……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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