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祉年轻声说了句什麽,嗓音太过低哑,他没听清。他看着谢祉年站起来,抽了个一次性纸杯,站在窗前兑了杯温水。
陈望舒腮帮子鼓囔囔地,谢祉年靠在桌侧,等他完全咽下去才问:“电话。”
陈望舒烦躁道:“不记得了。”
谢祉年:“你还知道什麽?”
陈望舒推了他一下,“要你管。”
谢祉年又开始咳嗽了,那杯水陈望舒没喝,他端过去自己喝了一口。
“微信丶短信丶邮箱,你记得哪个。”谢祉年还在问。
陈望舒一问三不知,“你什麽毛病,我没事记这些干嘛。”
“小骗子。”谢祉年转头戳了戳陈望舒的腮,“你骗人还先委屈上了。”
陈望舒把吃完的面包袋团在手心,窸窸窣窣地揉来揉去,“我骗你什麽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谢祉年,我现在怎麽样,过得好不好,和你有屁的关系。”
“你手伸这麽长,是想做三麽?”
谢祉年喉结滑了一下。
陈望舒笑了笑,“这种事你愿意——”
“我可以愿意麽?”谢祉年低声问。
陈望舒闻着越来越浓的松木味,思路七七八八拐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谢祉年在用信息素安抚他。
他说话那样难听,谢祉年还在照顾他。狗皮膏药一样,赶也赶不走。
陈望舒捂住了口鼻,他声音又闷又不情愿,“谢祉年,我闻不习惯。”
“而且……松木味闻多了还挺难闻的,我犯恶心。”
谢祉年降低了信息素浓度,开口把话题拽了回来,“跟我回去还是让你的Alpha来接?”
陈望舒胳膊横在胃上,谢祉年眼皮薄,奶奶曾说他是薄情相。
Alpha明明声音冷,眉眼冷,做的事却比谁都深情。
“看我没用。”谢祉年忽然说。
陈望舒视线下移,盯着垃圾桶看,“谁愿意看你。”
“电话。”谢祉年瞥扫一眼陈望舒摁胃的手,“你自己联系也行,我出去等你。”
“十分钟後没人来,跟我回家。”
陈望舒气笑了,“什麽速度啊,十分钟。”
谢祉年没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诊室。
陈望舒做学生这麽多年,尤其还是谢祉年的亲传弟子,脑子算不上聪明,但胜在听话。
谢祉年刚说完,不用一分钟他就条件反射地盯着手机拨号键发呆。
要说电话号码,他还真记得两个。奶奶不在了,电话是他亲自注销的。陈望舒手指摁着胃,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他就是一时兴起,没指望能打通。当初离婚时,是他拿着谢祉年的手机,一个个删除自己的联系方式,能删的就删,不能删的拉黑。
微信也能删,但是当时谢祉年不愿意。陈望舒于是单方面拉黑了谢祉年。
喉咙发痒,陈望舒端起纸杯灌了两口,放下水杯的瞬间,电话“嘟”的一声接通了。
夜风顺着窗口灌进来,陈望舒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一瞬间疏通了,他今天刚挂过谢祉年的电话,还挂了十二个。
……谢祉年手机里一直存着他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