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洲?为何……”
岂料。
长生剑于寒风一宕,再擡眼,剑锋直指唐忆命门。
“谁允许你这麽叫我?”
叶青洲望来,面露寒光,语气似咬牙切齿。
唐忆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十年的好友,说一句生死与共也许夸张,但由了当年唐元悛之事,她们之间,绝对称得上一句共患难。
即便近些年叶青洲的性子越发古怪,但唐忆总觉得自己是那个例外。
是以此刻,唐忆愣着眼,甚至忘了提剑自保。
身侧凡人已吓倒一片,瘫坐在地上,瑟瑟不敢言语。
唐忆虽站着,神思已经紊乱不堪。
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提了一句三清,又唤了她一声“阿洲”……吗?
面前,叶青洲剑锋更近一寸。
开口,语气森然,威胁意味显着。
“唐忆。”叶青洲冷着脸道。
“倘若再让我听到你这般叫我,我定割了你的舌头。”
如此,叶青洲终收起长剑,擡步行向石阶,头也不回。
更不将视线分予那些个凡人一分。
她只是步履虔诚地往石阶,步步走,似转山转水的凡客,于心默数三千至万。
终于,那点白色消弭于漆黑夜色。
*
片刻後。
归于枯冷寝居,叶青洲丢了长剑,浑身卸力,跪倒在榻边。
一闭眼,总是幻境临别时,罗艽面上无奈的笑。
于是夜色里,那双绝色的眼中又落出清泪。
——而自那日啓,但入梦,叶青洲定沉浮于东风宴的境里。
麒麟朱雀,东风长宴。
漠江城,罗刹宫,翡翠阁,皆繁华不可方物。
席间,罗艽身着艳丽华服,擡手投足蛊惑人心,面色却难堪。梦中的叶青洲望着她,清泪灼热滚烫,心底亦躁动不静。
梦境里,叶青洲跪在觥筹交错的席间,双手掩面,在莹白面上绞出血泪与血痕。
罗艽瞧不见她,才不闻不问。
混乱梦境沉沉浮浮,偶尔亦瞥见三清山後,石窟温存。
罗艽红着眼,抱着她,口中含糊,眼尾绯色如梦。
桃花眼艳极。
却是叶青洲才想触碰那双眼,俯仰间,又是千里陂最後一面。
千里陂血树如雾,阴风阵阵,梦境又起东风。
如此,混乱梦中,沉沦再清醒,清醒再沉沦。
反反复复。
那日骤然梦醒,屋外昼夜不见时分。
叶青洲面上泪痕不尽,方被晨光敛尽,一瞬,又是潸然。
窗棂外,彩鹦啼鸣。竟已春深。
直至叶青洲推了门,走去三千石阶,重见天日,闻见春光才发觉,自己沉溺在幻境梦境中……已将近二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