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醉仙楼
谢昭云进入醉仙楼中,只见这醉仙楼内热闹非凡,大堂里宾客满座,欢声笑语丶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雕梁画栋的装饰,精致华美的桌椅,都彰显着这皇城第一酒楼的气派。
一个小厮眼尖,立马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客官要点什麽菜,坐包厢还是大厅?”谢昭云擡了擡眼,温和说道:“我要找醉仙楼的老板”
小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他虽然身姿挺拔容貌卓绝,却身着粗布麻衣,嘴角不禁泛起一丝不屑,嘲讽道:“什麽人都能找我们老板吗?您要是不吃就出去,别影响我们生意。”
谢昭云本就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听小厮如此说话,眉头微微一皱,坚持道:“我就是为见你们老板而来的,麻烦小哥去通报一声”小厮见他如此不识趣,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怕是来砸场子的,便高声喊道:“来人呐,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夥赶出去!”话音刚落,打手们便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给谢昭云一点颜色瞧瞧。
然而,谢昭云却并未露出丝毫惧色,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如水,他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打手们一拥而上,拳脚相加,但谢昭云却如同幽灵一般,身形轻盈地穿梭在衆人之间。他还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所以也不还手,只是巧妙地运用着身法,左躲右闪,上跃下蹲,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轻松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打手们打得气喘吁吁,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攻击也越来越凌乱,打手们动作越狠越狼狈,他们累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无法碰到谢昭云一片衣角。
大堂里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这时,一个泼辣的声音从楼上传出:“何人在我的地盘上作乱?”来者便是醉仙楼的老板。
小厮和打手见主心骨来了,纷纷退至她身後告状,只见老板身着华裳,款步下楼,待走到谢昭云面前她柳眉一竖正欲发作,却在擡眸间怔愣住了,心中一惊。
老板名叫徐飞燕,她从她义父手中继承酒楼也有七八年了,什麽人没见过但眼前这人,也太像那位了,简直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飞燕原本松散泼辣的姿态瞬间消失,神色变得端正认真起来,她先是转过身,狠狠训斥了小厮:“你们这些没规没矩的东西,竟得罪了贵客!还不快下去领罚”小厮吓得脸色惨白,低着头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她先是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後才缓过神来赔笑着对谢昭云说道:“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手下人不懂事,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移步到後台的贵宾室,有什麽事咱们慢慢说”
柳飞燕落後他一步,叫来掌柜安排事项:“掌柜的,去安抚一下宾客们,今天全场免单,就当是给他们赔罪了”
掌柜的欲言又止,但想到柳飞燕向来的决策都是正确的,掌柜便躬身称是。
这边楼下闹的正欢,同时也引起了楼上的注意,天字一号雅间内,紫铜狻猊炉吞吐着缕缕青烟,这是南诏进贡的龙涎香,千两黄金才得一钱,此刻却在青玉地砖上袅袅晕开,将整个包厢染成雾蒙蒙的檀青色。
喻柏川斜倚在铺满雪狐皮的太师椅上,云纹广袖垂落间,露出半截雕着貔貅纹的墨玉扳指。
“主子,易安侯府昨夜。。。”侍卫燕七单膝跪地,话音未落便被鎏金竹节纹的茶盏轻叩声打断,喻柏川用和田青玉雕的茶匙搅动茶汤,盏中碧色映着他狭长的凤目:“说过多少次,奏事要等茶沫散尽”
燕七额角渗出冷汗,盯着茶盏里渐次消散的雪沫,直至最後一粒银毫沉底,喻柏川才用镶着东珠的银箸夹起块桃花酥,“说”
燕七本想开口继续汇报,但那象牙箸尖忽地凝在半空,他又立马闭嘴,“楼下何事?”
燕七恭敬回复:“好似是小厮无礼怠慢了贵客,徐老板已经下去处理了”
喻柏川转过头,透过雕花窗棂,正瞧见徐飞燕引着谢昭云转入後院,最後一眼看见的,是青年素色衣摆扫过朱漆门槛时,带起的轻盈弧度。
"继续吧",玉箸点在青瓷碟上发出清脆声响,桃花酥碎成齑粉,燕七会意点头,继续说易安侯府近来与三皇子来往密切之事,听罢只见自家主子轻笑,扳指叩着案几沉吟:“三皇子很不安分呐”
“熏香太浓,扰了本相品茶”,喻柏川执起冰裂纹茶盏,看着茶汤里自己的倒影被涟漪揉碎,“把这炉子撤了,换上前日新贡的迦南香”
……
谢昭云见徐飞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并未多言,随徐飞燕进了後台贵宾室。
贵宾室内,徐飞燕为谢昭云斟上一杯茶,一改之前的泼辣,像是怕吓到他似的轻声问到:“公子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怎麽称呼”
谢昭云一愣,随即坦然答道:“我叫谢昭云,我叔婶他们……给了我这个,让我来找你”,他从怀里掏出玉佩给徐飞燕看。
徐飞燕一见玉佩,便肯定了谢昭云的身份,她看着谢昭云差点激动的要站起身,但还是平缓心情冷静下来问道:“公子既然来此,那肯定是丰田村出了什麽事对吗”
谢昭云看见了她异样的举动,不明所以,又看回手中的玉佩,眼神中满是默落与哀痛,他沉默了片刻後缓缓开口:“丰田村被屠了,整个村子血流成河,叔婶……为了保护我,都死在了那些恶人的刀下”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悲戚。
徐飞燕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像一盆冷水泼在身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她猜到了丰田村可能出事了,所以谢昭云才会来这里,但她不知道事实竟然如此惨烈。
她哑声喃喃:“怎麽会这样……到底是谁,害死了娘娘还不够,如今还不肯放过小殿下吗?”
即使徐飞燕声音低哑,谢昭云还是听清了,他将情绪从痛苦中抽离,缓了缓神不解的问:“娘娘叔婶临死前也念过她,她到底是谁?”
“她……是贤妃娘娘,是我的阿姐,也是您的生母”徐飞燕看着他,脸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慈爱和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