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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师父小姨夫（第2页）

谢昭云站在关楼上，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天地，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上一次过年，他是在这冰冷的关隘，在厮杀後的血腥气中度过的。听着京城方向隐约传来的丶被风雪阻隔的爆竹声，思念如同藤蔓般缠绕心间。

今年……他不想再错过了。

柏川在信中提过，京城的年节筹备已经开始，宫中虽因陛下病体而有所简省，但依旧透着喜庆。

醉仙楼的新酿已经开坛，小姨特意留了最好的几坛等他回去……最重要的是，他想念喻柏川温润的眉眼，想念他身上清冽的冷梅香，想念他煮的茶，想念他带着无奈却纵容地看着自己胡闹的眼神。

归心，从未如此迫切。

但离开前，他必须为北境，为风家军，也为自己的归途，扫清最大的障碍——拓跋宏！

这个盘踞在黑石城，如同毒瘤般的敌人，必须彻底拔除！持久战对双方都是消耗，必须有一个了断！

一个大胆而致命的计划，在谢昭云心中迅速成型。

“师父，”谢昭云将萧烬请入密室，摊开一张极其详尽的丶由无间狱耗费一年时间绘制的黑石城布防图，“年关将近，草原各部都有聚衆宴饮丶防备松懈的传统。拓跋宏在黑石城经营多年，自以为固若金汤，此刻正是他心理最松懈的时候。”

萧烬的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每一个暗哨丶巡逻路线丶主帐位置，声音冰冷：“你想直捣黄龙？”

“不错！”谢昭云眼中闪烁着孤狼般的寒芒，“由风老将军和风皓率大军，在年关之夜，对黑石城外围几个重要据点发动大规模佯攻，声势越大越好！将拓跋宏的主力，尤其是他身边最精锐的护卫力量，尽可能吸引到外围防线！”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黑石城核心区域——拓跋宏的王帐所在：“而我们，由师父您亲自带领无间狱最顶尖的十名好手，再加上我！我们趁乱潜入黑石城核心！目标只有一个——拓跋宏！以及他身边几个死忠的部落统领！斩首！”

萧烬沉默片刻，面具下的眼神锐利如电：“风险极高。黑石城内部结构复杂，即便大军佯攻吸引注意，核心区域的守卫也绝非等闲。拓跋宏本人更是草原上有数的顶尖高手。”

“我知道。”谢昭云神色平静，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我们需要最精确的情报，最完美的潜入路线，最快的速度，以及……一击必杀的实力！师父，您是无间狱之主，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刺客。而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一年，在边关的生死磨砺，可不仅仅是纸上谈兵。我的剑，早已难耐！”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式！也是我能安心回京过年的……唯一方式！除掉拓跋宏和他核心的死忠，草原联军必然分崩离析！剩下的乌合之衆，风老将军足以应对！北境，才能真正迎来太平！”

萧烬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愈发沉稳丶锋芒内敛却更加锐利的徒弟。

一年的边关烽火，将他身上最後一丝少年的跳脱彻底淬炼成了统帅的坚毅与刺客的冷酷。

他不再是那只需要他时时看护的小狐狸，而是真正能与他并肩猎杀猛虎的狼王。

“好。”萧烬没有多馀的废话，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钧。他指着地图上几条极其隐秘丶甚至标注着狗洞和水道的路线，“路线，我来定。人手，我来挑。你，负责杀拓跋宏。”

师徒二人，在昏暗的密室烛光下，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每一个潜入的节点，每一个守卫换岗的空隙，每一种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及应对方案，都被反复推演丶细化。

无间狱沉寂一年的力量，如同蛰伏的毒蛇，开始缓缓苏醒，将关于黑石城核心区域的一切风吹草动，巨细靡遗地传递回来。

风雪愈发猛烈，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断魂关内，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年节气息，士兵们偷偷剪着粗糙的窗花，谈论着家乡的年糕。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一场决定北境命运丶也承载着谢昭云归家之愿的致命猎杀，正在无声无息地酝酿。冰冷的杀意，比北境的风雪，更加刺骨。

谢昭云最後一次抚摸着喻柏川寄来的丶带着京城墨香的信笺，眼中温柔褪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决绝。

“阿川，”他对着虚空低语，仿佛那人就在眼前，“等我……带着北境的‘年礼’，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