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袖锋,与那熏人的花香一阵袭来,抽得小弟子趔趄摔倒。
“……您?您打我?您为了这个残花败柳打我?!”
小弟子很不可置信,他捂着脸,泪如暴雨,也不请罪,扭头就跑了。
数年之后,首席女徒沈冰悦又一次无奈请示,“师尊,您当真不去凛月夜华去看雪夏?他已经生了许久的闷气,也不出关,好似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在里头!”
“他已是小无极境,这点时间,饿不死他!”
“可雪夏情志郁郁,我担心……”
“罢了,我去看他。”
容薰放下书卷,驱兽去了对方的洞府。
对方侧坐在那一架红山茶花秋千上,还是不爱穿靴的坏毛病,裸露出一双晶莹白皙的小腿,脚趾甲粉润漂亮,见到她的裙摆,还扭过身去,“——我不要见你!你去哄你残花败柳去!”
只是那紧紧扣地的脚趾头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安。
“你到底怎么了?”她伸手抚摸小弟子的脑袋,“怎么对鹤林仙主的脾性那么大?先前你不还是相处得好好的?那婚服还是你做的呢?”
“那是我不知道那是个贱货——”
竟然敢占了她八年不放!
让他活生生受了八年情火焚身却不得排遣的苦楚!
他满腔的幽愤都湮灭在师尊那略带着冷香的掌心里,“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气话,为师我可从未教你粗俗放肆,实在辱没我禅花台的门风!”
她这样的冷漠,让他委屈爆发到了极致,在她的手心里就呜呜哭噎起来,断断续续地求她原谅,又断断续续地辱骂那厮,“是我在辱没门风吗?分明就是玉骨寒那家伙,他狐狸精,迷得您不知日月山河,天天与他在殿中寻欢作乐,他淫荡,他下贱!!!”
系统都有些无语了,“这小子难道忘了咱们修的是合欢?靠得就是双修飞升啊。”
但夙雪夏哭着哭着,就觉着那冷冰冰的掌心仿佛吸足了泪水,变得暖热起来,让他又想起那朦朦胧胧的,被幽静山谷包裹的触感。
他噌的一下脸就被滚熟了,身体也有了些许异样,倒是忘记了撒泼打滚。
“不哭了?”
师尊为了哄他,难得蹲了下来,今日她穿得是一身肃静的霜花裙袍,抹胸也只是绣了一小片紫丁香,她的脸就在他的视角之下,也在他的胯腰周围,这种能够俯瞰她全貌的角度,让小弟子那股欺师灭祖的心思愈发浓郁。
要是,要是能把师尊的头颅埋进去就好了,他这么想着。
“……师尊。”他小心翼翼触碰她的绿珠簪花,指尖也陷入那乌油油的发里,“您就不能休了他,跟弟子永远在一起吗?”
那些事情,弟子完全可以代劳啊。
“夙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她握住他的手,很温静,是安抚的姿态,“你我师徒一场,我迟早会送你走出这圣地,你的未来,当世,不应该止步禅花台,到那时,你的道侣也会是神尊,天后,她才会跟你永远在一起!”
“师尊只是你的一处人生过客。”
“我不要!不要她!谁要你做我过客?我就要你!我就要师尊!”
他又激烈叫骂起来,把她狠狠推开,眸光溢满泪水,狠中透着恨意,“你就是迷恋上了那男狐狸精是不是?好啊,他真有手段,我这就杀了他,我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不,我要让他入畜生道,让他成为众生的口粮!!!”
“啪!!!”
又是激烈的一掌,红山茶花秋千高高荡了起来,小弟子也俯跪在地,半边脸严重肿胀,嘴角破损。
他这次没有委屈捂脸,而是低着头,冷漠又麻木听着她的处罚。
“我好言相劝,你竟是屡教不改,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继续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出来见我!”
“你要知道,我虽看重你,但这世间天才济济,你也并非无可取代!”
数月后,容薰又收了一名弟子,这次是关门徒弟,纵然天赋不及暄夏国小太子,但她竟也很是宠爱。
夙雪夏脸颊的掌印消退了,他走出了凛月夜华,重新跪在师长的脚边,恳求她的原谅,众人都觉得这活泼爱闹的九师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姿态变得恭谨又柔顺。
“既然认错了,那就起来吧。”
容薰扶着他那脸颊,“还疼不疼?你那日口无遮拦,师尊也是气急了,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只要师尊不抛弃我,夙儿就心满意足了,又怎么会生您的气?”
少年粉樱色的指尖交叠在她的手背,眼瞳里倒映着的,是虔诚仰慕的身影。
师徒俩又一次重修旧好,关系也越来越紧密。
六大圣地都知道,禅花台有一对形影不分的师徒,修的是至情至性之道,能将身家性命交付对方,却并非是双修与采补的关系。
“这世间……真有如此不求回报,互相扶持,且永不背叛的师徒吗?”
众生疑惑。
这天,容薰替她的九弟子寻焦金流石地,想要助他冲关破妄,却不料陷入了一处魔关白骨地,五脏六腑皆身受重伤。
意识昏迷之际,容薰震袖,两只信灵纸鹤翩跹而去。
但醒来,并没有宗门太上长老的身影,而是被一具年轻暖热的胸膛揽住,见她醒来,小弟子也不抹泪了,欣喜无比低下脸,鼻息几乎要贴着她的胸,“师尊,你可算醒了,你先前怎么也没有反应,可是吓死夙儿了!”
“……咳咳?怎么,怎么就你?”
小弟子急得仿佛又要哭上一场,“太上长老被拦在了白骨地外,弟子靠着转瞬流蝶才闪进来,这可怎么办啊!”
然而,师尊神情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