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兴点了点头,又说:“是这样的,祁烁要转班,我们跟他监护人联系了,他们说,任由祁烁做决定。但是我们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他要是由全理转全文,对他不利。我希望你可以劝劝他。”
虽然原则上规定,高二上之後不再允许再换科。但是不到高考前,你选什麽科目,都是年级部无法干涉的。
自己选的路,要自己负责。
桑柔说:“老纪,我跟祁烁不熟。”
纪兴一顿:“你们不是兄妹吗?”
桑柔一愣。
纪兴好像意识到了什麽,说:“罢了,我自己劝他吧。”
他也是不希望祁烁毁了自己的前程。
桑柔从办公室出来,往看了一下楼上,想到顾轻舟说,祁烁这段时间都在六楼学习。
她擡脚往楼上走。
祁烁坐在教室里学习,桌上摆着历政地的课本和教材丶习题。
桑柔在外面看了一会,想了想,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哥。”
祁烁擡头,擡头的那一瞬间,眼眸有点冷,看到桑柔的那一霎那,眼眸里满是惊讶。
祁烁:“你怎麽来了?”
桑柔说:“我来看看你。”
祁烁把旁边的椅子拉开,拍了拍椅子,说:“坐。”
桑柔坐到他旁边。祁烁问:“什麽时候回来的?”
桑柔说:“昨天。”
祁烁:“不倒一下时差?”
桑柔说:“我睡了一天了。”
祁烁点了点头,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疤,又问:“伤怎麽样了?”
桑柔说:“已经好了。”
桑柔探头看了一眼他桌上的试卷和课本,说:“我听说你要转全文。”
祁烁一顿,问:“老纪让你来的?”
纪兴劝了他好几天了。
桑柔摇了摇头:“是,也不是。”祁烁还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桑柔又说,“我不是来劝你的。”
“什麽?”
桑柔认真地说:“我不是来劝你的。”她顿了顿,看着祁烁桌上的历史课本,说,“我想,如果有一天妈妈需要我去学经济学,我会去学的。”
祁烁一愣,他想到了祁允擎的那一番话,眼神晦暗地看着桑柔。
祁烁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还真是……”
祁烁话没说完,桑柔琢磨不出他要说什麽,干脆就问:“什麽?”
祁烁说:“让我意想不到。”
桑柔抿了抿唇。
祁烁:“想知道我为什麽突然改科?”
桑柔刚想摇头,脑海中忽然响起顾轻舟那句“我真的是气死了!我问他为什麽要转科,他不理我!只说自己要从政!!”
桑柔顿了一下,点头:“嗯,想知道。”
祁烁沉默了两秒,说:“他还没走的那段时间,哪怕是在医院,他也一直在处理公务,很多事情,他不会避着我,我也从未想过底层社会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後来,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为政者,心诚金开,自当在其位谋其职’。”
“他走後,我去了一趟XX县,昭县对面的一个县,那里的经济靠後,我去的时候,那里还没有通高铁,只能坐大巴或者自己开车去。我在那里跟着工作人员走访了一圈,我发现很多都是留守儿童,还有留守孩子。村里大多人青壮年都出省去打工了。家里的农産品也并不赚钱,有时候只能贱卖,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钱。”
养农産品的成本丶人工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卖的钱都不一定能赚回本。
桑柔从祁烁说起“他”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桑书珉。
祁烁说:“我之前选科的时候,他建议我选全文。他说,我适合官场。我当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了顿,脑子里闪过那天的场景——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饭。桑书珉说:“阿烁,我觉得你可以选全文。”
桑书珉话音刚落,他立即摔了碗筷在桌上。少年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你凭什麽管我?”
他当时叛逆,觉得桑书珉不配为人父。
现在想想,或许是自己心瞎眼盲,选择性忽视。
祁烁沉默了两秒,又说:“我当时叛逆,毫不犹豫选择了另一条路。”
桑柔一顿。她从顾轻舟口中,听过不少关于祁烁的事情。顾轻舟口中,祁烁就是不折不扣的叛逆少爷。
桑柔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