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灵觉得他的道侣丢人现眼,因为件小事?儿就疯癫至今,简直废物,那是因为她无法理解赵梦兰为什?麽会这样,就如他无法理解她为什?麽能那麽狠心?一样。
“看好她。”杨海灵再三嘱咐:“我不想在你弟大典上看见她,我们已?经被笑话了,我绝不允许她再给我们阵灵宗丢脸,明白吗。”
凌惊语垂着头没有?言语,再回神时杨海灵已?经走远了。
赵梦兰傻了,但?也?知道杨海灵不喜她,也?害怕她身上的气息,现在人走了,她如释重负,捡起地上的破布娃娃,全然不知道凌惊语和杨海灵之间发生?了什?麽,还嘿嘿傻笑,继续摘花,那朵小花被她别到娃娃耳边边上,然後她将娃娃举起来,左看右看,又乐了,说:“小峰有?花了,真好看。”
凌惊语扭头看她,怔忡着喃喃:“……丢人现眼……”
他的道侣,为宗门鞠躬尽瘁,为凌家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因为她,因为他,他的爹娘才能在主峰上高枕无忧,闭关修炼,研究术道,没有?人会觉得管理一个偌大的宗门是一件易事?,他们的所有?付出,所有?努力,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一句‘丢人现眼’。
多可?笑啊!
“惊语。”赵梦兰全然不知凌惊语心?头酸楚,抱着破布娃娃,颠了颠,轻轻抚着娃娃的脸,笑道:“回院子,峰儿要?睡觉了,走,我们回去。”说着就去拉凌惊语,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的言语,她的动作,她手腕上的红痕刺眼极了,刹时间,所有?悲痛和委屈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凌惊语眼眶穆然酸涩难忍。
“梦兰,小峰已?经死了,你还要?自?我欺骗到什?麽时候?”
赵梦兰一怔,捶打他:“惊语,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小峰明明好好的,哪里死了?他只是睡着了,怎麽会死,他不可?能会死,你看,他在我坏里睡的多香,惊语,你快看,他只是睡着了。”
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有?了具像化,凌惊语感?觉头晕脑胀,整个人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他明明自?责。
明明愧疚。
明明後悔。
这些?情绪这麽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为什?麽他都这样了,赵梦兰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
为什?麽?
到底为什?麽?
凌惊语情绪崩溃失控,一把夺过赵梦兰怀中的布娃娃,撕成碎块,甩到地上,他摇晃着赵梦兰的双肩,嘶吼道:
“这是小峰吗?你仔细看清楚,这是不是小峰,我们的小峰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过去将近百年,他如今已?做白骨,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别再这样了,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麽时候。”嘶吼的语气,到了最後渐渐演变成了恳切的哀求。
他说:“我已?经……已?经很累了,梦兰,你清醒清醒吧!你这样,让我真的不好受。”
赵梦兰呐呐的,似乎被吓坏了,她顿了片刻才一把推开凌惊语,跪在地上拾着已?经不成样子的碎布和棉花。
“胡说,胡说,这是小峰,这就是小峰。”
凌惊语在一旁哭得不成样子。
……
凌霄院张灯结彩,红绸满地,檐下灯笼明亮,瞧着一片喜庆。
明明充满喜气,可?院子里寂静无声,连个打杂的弟子都没有?。
万年青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为偌大的院子舔了几分寂寥。
夜半,房门被敲响。
凌惊然在屋内打坐,听见敲门声,他魂力一扫,发现竟是凌惊语。
房门自?动打开。
他有?些?诧异:“大哥,你寻我?”
凌惊语站在门口,表情不似以往,他并没有?说话,站了好一片刻,凌惊然看着他,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挥手,让桌上的油灯燃了起来。
再过不久就是他大喜的日子,而今屋里到处一片红,连床帘都是喜庆的红色,他一身玄衣盘腿坐在褥子上,头戴银冠,尊贵非凡,可?他表情冷淡,似乎并不觉高兴。
凌惊然也?确实觉得没有?什?麽需要?高兴的,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好像没什?麽事?能让他高兴,特别是知道他的儿子死後,他心?口就像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时不时总是一阵一阵的疼,什?麽都不想搭理,什?麽都不想管。
人活着,必须要?有?盼头,有?活下去的理由?,有?人为了家人活着,有?人为了钱活着,有?人为了名声,有?人为了自?己,总有?为这个为那个的,可?不论对错,这些?都是盼头。
而人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些?盼头上——得多赚些?灵石,有?了灵石才能修炼,因此不管再苦再累都得撑下去,都得爬起来。
要?是哪天主人家突然多发了一批灵石,那麽定是要?让人高兴到欢呼。
可?若是灵石突然被扣除,又要?惹人哀伤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