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安抱着柳萝来时无深才把手松开,他看着萧竹被布包起的眼睛,问:“这是怎麽了?”
“一些意外。”他把萧竹扶起,问道:“李兄,你熟悉这边,可知晓到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我得给萧竹找个大夫。”
“还有二里路就到天心门下的小镇,可你想从小镇内找到什麽好大夫,那是难于登天。”李今安看看满身是血的柳萝,继续道:“柳师妹的状态也不好,倒不如,你带着萧公子随我上天心门,天心门上有玉莲宫的弟子,他们可以帮忙医治。”
玉莲宫与其他仙门不大相同,门中弟子只研习医术,向来与世无争,但为了与其他宗门相处和睦,会派两位优异的弟子去各门留驻,每五年一换。如此,各宗门弟子有伤病了可以寻他们求助,在玉莲宫有难时,各宗门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理。
玉莲宫弟子医术了得,无深却犹豫了。
萧竹是半妖的事,柳萝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都能看出,倘若他上了天心门,岂不是更容易成为衆矢之的?
“我知晓无深师傅在担心些什麽,二位押住这妖魔,与我二人而言是有救命之恩的。再者,当初柳师妹能看出萧公子身份,并非修行之人皆能看出端倪,只是因为柳师妹有一眼辨识妖魔的本事,若非她提,我是真没瞧出萧公子是半妖的。”李今安说,“更何况,萧公子身旁有您这位佛门中人,就算有人看出他的身份,也只会以为是你收服的他。”
李今安的话不无道理,无深没再多想,干脆答应了,毕竟再走五里,甚至是十里,也不知可否还有医术尚可的大夫。
他们得走得快些,可依萧竹如今的状态,要他疾走二里路再上一个山,他大概是受不住的。
无深瞥了一眼将柳萝抱在怀中的李今安,思虑片刻,转向萧竹就要把他拦腰抱起来走。
萧竹应当是感受到他两手的动作,猜到他想做什麽,连忙退开一步,惊慌失措地摆摆手,比划道:“眼睛不太疼了,我自己走。”
“自己走太慢,我带你快些过去。”
萧竹感觉他好像靠近了一步,又往後退了退,但他看不到路,竟被什麽东西绊了,人就要整个往後倒。
好在无深手疾眼快,在他向後坠的一刹拉住他的手,把人掰回原地,呵斥道:“你告诉我怎麽走?”
萧竹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唇,只能妥协,又要挣扎:“那你背我把,莫要那样抱。”
想了想,他十分难为情地比划:“姑娘才那样被人抱。”
他居然还有心思在乎这些。
无深终于露了笑,但笑得无奈,在萧竹面前蹲下,说:“我在你前面蹲下了,你趴上来罢。”
萧竹顺着他说的,小心翼翼地往他背上躺,直到被人稳稳背起,向前走了几步,还是觉得受宠若惊。
自从爹爹病中後,就没人这麽背过他了。
还是,怪难为情的。
萧竹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悄悄把头埋进无深的肩膀,生怕被什麽人看到,要说自己那麽大了还要给人背,丢脸。
这动作立刻招来了无深的关心:“不舒服?”
萧竹摇摇头,还是没把头擡起来。
李今安跟上他们的脚步,听了看了这麽会儿,他才大概反应过来,问:“萧公子这是,喉中有疾?”
他没说萧竹不能说话,因为在一齐吃饭时,他真真切切听到过萧竹说话,虽然只是短短几句。
无深替他作答:“见笑了。之前是个哑巴,一句话都说不了,前些日子才治了治。若非有急事,现在或许还在医治。”
“是天生如此?”
“不。”无深说,“是我伤了他,若非是我,他不会当了十几年的哑巴。”
萧竹听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了?”无深回过头看看他。
萧竹擡起头,微弱的嗓音说道:“不怪你。”
“嗯。”无深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和他论个什麽是非,只说:“你今日用嗓太过,不可再说话了。”
萧竹把头埋了回去,无深此刻也看不太清他的手语,于是沉默就是他的答应。
这二人年纪相仿,瞧着都不大,一句“十几年前”,李今安也能猜到他们是儿时相识,多的问题他没有再问,只问萧竹的嗓子现下是否还是用药医治。
无深应了说是,李今安继续提到:“既然要上山去看看这双眼睛,倒不如把嗓子也一块看了?天心门的疗愈术虽然没有菩提弟子的精,但专注修行此术的师姐也没比他们差,指不定这样医治一番,这把嗓子就彻底好了。”
无深点点头,说:“未尝不可,多谢李兄了。”
“客气,救命之恩,唯能如此相报了。”
说罢,他们脚步又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