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时候,经过那对情侣的房间,听到争吵声透过薄薄的木门传过来。
“都是你,出来玩穿这麽点衣服,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是不是想让别的男人看你啊?”
“啪”的一巴掌猝不及防甩在了男人脸上。
“臭男人,你在说什麽屁话?”
漫长的沉默後,是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歉:“……对不起,宝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周疏意听得乐呵,看向谢久,“你怎麽不会这样?”
“我比他有素质。”谢久忽然把她的手拿起来,指尖划过紧实的小腹线条:“而且……我有这个,你尽管穿。”
“厉害死你了,”周疏意哼了一声,“要你没在我旁边呢?”
“那你就自己练大。”谢久捏捏她的脸,“我总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这话倒也没错,周疏意已经打算回去重啓健身计划了。
上次虽然没练几下,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精气神好了很多。
从济州岛回来的第二天,周疏意又跟谢久去了灵隐寺景区。
不过刚到韬光寺,还没上灵隐,便被一场不合时宜的暴雨阻拦了去路。
雨水将石阶冲刷得发亮,周疏意跟谢久小心翼翼踩着台阶上了大殿,簇拥到屋檐下躲雨。
梅雨季就是如此,上午晴,下午便泼天大雨,谁都没带伞。被滞留于此的旅客并不少,闹哄哄地围作一团。
“那有求签的,要去求一支吗?”
谢久指了指偏殿前排起的长队。
竹签在签筒里晃动的声响隐约传来,混着雨水,别有一番古韵。
寺庙的磁场很奇妙,夹杂香火气,总让人不知不觉内心平静宁和。
盯着远处的队伍,周疏意有点犹豫。
其实她不太信这些,但见队伍这麽长,也忍不住起了点试试的心态。
“来都来了,”她偏头问谢久,“你要去吗?”
“我不去。”
“那我去排队咯。”
说着她穿过人群,不知怎麽忽然回头看了谢久一眼,弯着眼睛朝她笑。
那一眼叫谢久心头空了一瞬,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
明明踩着地,却像悬在半空。戚戚然的感觉从脊背爬上来,又倏地溜走了,快得令人捕捉不到分毫。
她愣了愣,压下心底那丝莫名的伤感。
侧身看向大殿里泛着金光的佛像,眉眼低垂,似悲似悯。在香火缭绕里,有着普度衆生的仁慈。
她恍惚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曾跪在蒲团上祈福祷告。希望这一生顺遂,不求多麽富贵,仅仅只想过上令自己相对满意的生活。
那时她也只是抱有来都来了的心态,许下一个认认真真的愿望,其实更多期望都落在了自己的行动上。
如今人到中年,她才明白,人生中的一部分是事在人为。
另一部分要交给天意。
“我回来啦!”周疏意举着签文走到她跟前,粉色的签纸窝在她掌心,笑容满是无所谓,“是个下下签呢。”
“嗯?”
谢久一愣,接过签文细看。
那些含糊的谶语无非是前路多艰丶慎防小人之类的老调。
她微笑安慰道,“没关系,比大凶好,也不算坏的。”
“无所谓啦,这种东西好的我就信,坏的我不听,提示我的我就注意点。”她拿过签文,郑重地塞进手机壳里。
“宝贝真棒,就该保持这个心态。”谢久习惯性牵住她的手,看向半空,“雨好像小了点,走吧,我请你去吃灵隐寺的素面。”
“好呀!”周疏意贴近她的怀抱。
下台阶时,穿过韬光寺的一排绣球花,谢久随口问她。
“你刚才求的什麽?”
身侧的人几不可见地滞了一滞,声音轻忽。
“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