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进来,掠过她的眉峰,将影子拓长。身上那件烟灰色羊绒开衫,松松垮垮挂在肩头,衬得整个人身上既锋利,又有种浓厚的书香气。
“谢老师……”听筒里传来郑主任恭敬的声音,“去年出土的那批宋代瓷碗,又出现裂纹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
“院里的几位老师呢?”
“都去外地出差了,您知道的,这种宋代薄胎瓷的修复……”
“需要先做脱盐处理。”谢久打断她,“普通方法会伤到釉下彩。”
“那您明天方便过来看看吗?”
她怔了一下,有点犹豫。
“我……考虑一下吧。”
挂断电话,谢久望着窗外出神。
心口还有方才在隔壁挥之不去的馀热。
掌心忽然泛起细微的痒意,正是方才那一瞬残留的触感在引诱她。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的手裹住温玉,稍一收拢指节,便能感受到其下流淌的生命力。
她无意识地收拢手指,指腹还残留着那份记忆。
圆润的曲线在她掌中微微发颤,再往上用几分力道,似乎就会彻底溃败。
谢久忽然觉得这间素来舒适的书房变得格外逼仄。
连空气都开始拥挤。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克制着,才没在那截腰肢贴近时,用手指丈量最下方的凹陷。
窗玻璃映出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方才电话里那些重要的细节,此刻都化作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此刻占据脑海的,全是那逼仄的厨房过道。
贴着,黏着,重叠。
呼吸绞成一团,如同古籍中粘连的扉页,稍一分离便会零碎。
视线掠过书桌。
脑子里忽然不受控的浮现那人被压在檀木桌面上的模样。
推开张堆满的专业书籍丶大学教案。
白纸黑字间,渗落春潮的痕迹。一页页浸透,将一组组严谨的学术词语打湿,模糊。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洗手间,拧开冷水龙头,掌心接住一捧冷水。
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管,凉得像是要浇灭那些不该有的丶在血管里疯跳的火苗。
她将水扑到脸上,打湿眼睫。
清明总算被冷意惊醒几分。
遮不住她眼底翻涌的暗潮。指尖抵在冰冷的陶瓷台面上,力道大得几乎发白。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线紧抿,冷着脸低斥了一声。
“荒唐。”
暮色初垂时,谢久的门铃忽然响了。
她几乎不用思考,便猜到门後的人是谁。
周疏意手里捧着个透明餐盒,笑眯眯看着她。
“姐姐,给你做了蔬菜沙拉,”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像爱人的呢喃,“蛋白质跟蔬菜主食的配比很健康,可以当晚餐。”
“嗯?这麽用心。”
谢久怔了怔,伸手接过。
两人的手指在塑料盒边沿一触即分,像两片含羞草叶子,碰着了就怯怯地蜷起来。
“谢谢。”
“不麻烦的。”周疏意嘴角翘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颤动的阴影,“我正好吃晚餐,顺带给你做了一份。”
她说得轻巧,却没说为了切出均匀的胡萝卜丝,已经在厨房折腾了一个钟头。
谢久瞥见餐盒里排列整齐的紫甘蓝和牛油果,深知这不像“顺带”能做出来的东西。
“晚饭?吃这麽早。”
“对呀,得去上班了。”
谢久回头看了眼挂钟,指针才走到五点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