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027
◎像她◎
说话的人是谢久。
她不过在工作间埋头做了会儿工作,便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刺耳的争吵,耳根子都不清净。
开门就见楼道里站着个老头,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挺眼熟的,就住楼下。
楼下是一户年轻人,前两年生了个孩子,这老爷子便跟他老伴一起住过来了。一家热闹得很,老头嗓门极大,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左邻右舍没少往物业投诉。
“你这是在闹哪出?”
谢久冷眼看他,语气说不上好,“大清早的在这吵,别人不休息的?”
见来人态度硬气,老头稍微收敛点,抖开怀里一床湿漉漉的被子嚷嚷道:“这死丫头浇花!水全漏我被子上了,我找她评理!”
谢久垂眼细看,被面上确实晕开大片水痕。但隔壁家门紧闭,自她出来都没声了,跟窝了只鹌鹑似的。
多少该有点怕这号无理取闹的老东西。
“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有事说事,犯不着敲锣打鼓。”谢久看了他一眼,“我这门价格不便宜,敲坏了您怕是也不想赔。”
“这是你家?”
“嗯。”
“既然这样,那你给她赔!”
周疏意从猫眼瞧见外头阵仗,简直气炸了。怎麽会有这麽不要脸的人,被子湿了你就自己晒啊,她喷壶都没五百毫升,怎麽可能浇湿那麽大一块。
她咬着唇转身,热锅上蚂蚁一样转,似是要找根棍子打狗一样。
急忙掠过一面落地镜,又倒步过去看了一眼。
脸色苍白,一双杏眼瞪得滚圆,里头烧着的怒火倒是真真切切,偏生配着这副稚气未脱的相貌。
纯属一个清澈愚蠢的年轻人。
她忽然泄了气,转身冲进卧室。
先往嘴里叼了根烟点燃,唇上擦了层艳丽的口红,又翻箱倒柜找出唇环往唇边一按。
最後对镜子眯起眼,练习凶狠的表情。
好,差不多了。
她风风火火猛地拉开门,不耐烦的嗓音在走廊回荡。
“吵个屁啊吵!你有事没事?”
声音故意压得又哑又凶,只是藏在睡裤里的膝盖微微打着颤。方才扒猫眼时可是很怂的,现在也是,但面对这种人气势上不能输。
装也得装出那股子劲儿来。
老头被她吼得一愣,没想到看起来这麽不好惹,脸色虚了虚。
“这是我儿子给买的蚕丝被,价格不低,被你搞成这样,以後盖着肯定不舒服的。你要讲理撒?”
周疏意黑着脸,吸了一口烟,故意没素质地往他脸上吐了个圈儿。
“你自己放外面晒的啊,怪我?你放出去晒就该承担这个风险。”
“死丫头!”老头气得又放大嗓门,跟教育自家小孩似的板起了脸,“你的意思是不赔?”
“大爷,我刚交完房租,赔不起。您这被子又没坏,晒晒照样暖和。”
“放屁!”老头一把抖开被面,“谁知道你浇的什麽脏水?”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放软语气,“这样,你出两百块干洗费,这事就算了。”
听起来这似乎是个折中的办法。
周疏意有点犹豫,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她不想跟人结怨。但她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实在不想给这臭脾气老头钱。
就在她差点松口要答应时,谢久出声了,问她:“你用的什麽喷壶?”
“啊……一个小喷壶。”
周疏意跑进屋,将喷壶拿出来给她看。谢久接过,摁下按钮,一道细密的雾水落了下来。
“就这麽点喷雾,你被子上那麽大块湿的是她弄的?”谢久似笑非笑看向老头,“老人家,你没搞错吧?”
老头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你们这是说我讹人不成?”
“邻里之间互相体谅。”谢久把喷壶往周疏意怀里一塞,“晒晒就干的事,何必闹得这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