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就怕麻烦,可每次都因为担心哪天她去而复返,看见花死光了会跟她置气,因此浇花施肥这件事,不知不觉便成了她心里头欠她的债。
她也後悔自己多大了的人还跟小孩儿赌气,因为一句没大没小的气话上心,更是顺水推舟说了分手。
日日盼着那人回来,偏生又放不下身段先低头。这般矛盾心思,倒把自己折磨得形销骨立。
有时推门进屋,满室寂寥扑面而来,会让她觉得人生之孤独个体无法承受。明明早些年也不至于此。
怪就怪她是一惯便要烂坏的人,尝过甜头,便再难以咽下苦水。
“……我不想让你难过。”
“那你就说实话。”
“对不起,我说的是实话。”她哭着挂断之前,谢久只听到一句真心话,“我不在武汉,你不要去找我了。”
与她共识的人就那麽几个。
谢久的指尖划过微信联系人,到底还是越过了周妈妈,直接给苏乔打电话。
“周疏意现在在哪?”
“你们不是分了吗?”苏乔语气玩味。
“你知道的,对不对?”
“唔……算是吧。”
“苏小姐,麻烦你告诉我。”
这回苏乔倒是爽快,三言两语便交了底。
只可惜一时情急,谢久连道谢都顾不上,挂断电话便订了最近一班飞青岛的机票。
看着不过几十秒的通话记录,苏乔不禁摇头失笑,对着手机嘀咕两句:“真急死你了。”
比她大好几来岁,像是个沉稳的,没想到坠入爱河的人,不管多大都这副鬼模样。
落脚的家里乱糟糟一片,她弯腰继续收拾着,准备搬家。
苏小雨的病在国内无法治疗,哪怕倾家荡産,她也想要去国外试一试。
养父浑身都是缺陷,唯独有钱。
这麽些年一直混着,不是私底下开乱七八糟的酒吧场子,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谈生意”。
什麽生意苏乔无从得知。
她只记得小时候,那男人每回到家都带来许多筐棉娃娃,不是给她的,是他的货,还严令禁止她靠近。
这男人爱酗酒,性情暴戾,一喝醉就脾气冲,但对道上那些个兄弟比对亲女儿都好。
如果不是苏乔一心求着他出钱,可能苏小雨的病情根本无人在意,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对于她提出的去国外治疗的方案,男人却不屑一顾,听都懒得听,只说了句“病成这样,死了算了”。
忍了不知道多少年,她身上总算有点积蓄,打算带着苏小雨偷偷走掉。
原本她以为,这个男人再怎麽样,至少赚钱的能力没得说。
只不过她预料错了,下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在告诉她真相。
女人的声音清冷而耳熟:“苏乔女士吗?我是城西派出所的罗警官,我们见过的。”
“哦,是您啊,有什麽事吗?”
“今天下午你父亲去医院退医疗费,因为起了争执,有两个医护人员被打伤,现在都在公安局,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苏乔到的时候,男人眼睛一亮,嘚瑟地跟警察说:“那就是我女儿,让她交点钱就可以把我放了吧?”
“老实点!”警察呵斥道,“你把人打得骨折,竟然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
“他要是不拦老子,老子会打他?”
“安分点!”
苏乔冷着脸问他:“你把小雨治病的钱退了?”
“都那样了还治什麽,”向来居于上位的男人自然理直气壮,“拿老子钱打水漂,你是不是脑子特麽有坑!”
“她可是你女儿!”
“你不也是我女儿,养老的事你一个人也够了。”
“畜生!”
苏乔想冲上去揍他,却被罗警官连忙拉住,暗中使了个眼色给她。
“再怎麽说他也是你爸,消消气,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苏乔忍了忍,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