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了。”
叶泊筠点点头,拉了椅子坐下,打开保温盒递给他:“先喝点粥,补充体力。”
急性肠胃炎患者需要限制饮食,恢复期间只能吃点流质食物,祁初意昨晚吐过後就没再进食,叶泊筠担心他体内水分缺失,便熬了点菜肉粥给他。
祁初意原本没什麽食欲,但叶泊筠都把东西拿到跟前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便打起精神喝了几口。
粥被炖得软烂适中,吃着意外地合口味,祁初意索性多吃了点,还剩下半碗时叶泊筠瞄了眼:“再吃两口,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补充能量。”
祁初意只好再舀了两勺喝,眼巴巴看向叶泊筠。
叶泊筠:“要不再喝点?”
“真的吃不下了。”
“那好吧,再喝一口。”
“……”
-
留院观察了一个上午,祁初意身上没有出现其他不适,叶泊筠便给他套上早上拿过来的外套,拉着他去开药出院。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祁初意穿着叶泊筠宽大的衣服,全程跟在叶泊筠身後,那些走动的脚步声丶严肃凝重的气氛都被屏退,他眼前只剩下一个忙前忙後的身影。
祁初意在这一刻突然又想到了曲离。在话剧里迟迟勘不破的那层情绪,他现在懂了。
他太过青涩,演出了曲离的沉闷丶坚韧,却独独没能窥出他身上柔弱的那部分,是以在与姜馀的对手戏中他总是欠点火候。
一个完完整整丶鲜活立体的人是该有脆弱的时候的。而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本能地寻求依靠。
姜馀是曲离贫瘠的情感荒漠里唯一的一滴水,也是唯一一个会在他受凌辱时把他拉起来的人。後期的曲离,把所剩无几的情感都倾注在了姜馀身上,浓烈的喜欢催生出了难以言表的微妙依赖。
六岁之後,祁初意没再体验过眷恋与依赖是什麽滋味,他在表演时只学了个形,至于真实感受如何,祁初意是陌生的。那是他的思维惯性里没有的东西。
可今早醒来没看到叶泊筠时他心头一瞬闪过的失落做不得假,现下被拉着安排好一切的心安也骗不了人。
当他经历过意识最薄弱的时刻,当他尝过那一滴及时降临的雨露,他便彻底理解了曲离。
原来心脏被薄云包裹是这样的感受。
“在想什麽?”叶泊筠拿完药一转身就撞上了发呆的人。
祁初意不设防,脱口而出:“曲离。”
叶泊筠将药单卷成柱状,敲他脑袋:“病都没好全,又研究上了。”
“我觉得,我又离他近了一点。”祁初意摸摸被敲的地方,擡眼望向叶泊筠,“你国庆有安排吗?”
“没有。爸妈旅游去了,我回家也是一个人。”
“那你有时间的话,方便帮我对戏吗?”
叶泊筠从大一起就跟朋友一起拍了些小成本网剧,实操经验比他丰富得多,处理方式也成熟,祁初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他帮忙。
“这个嘛,得看心情。”叶泊筠双手向後反勾,垫在後脑勺上,语气悠哉,“我没有压榨病号的兴趣。”
“我好全了,对戏没问题的。”
叶泊筠眼珠子转了一圈,斜睨向他,答非所问:“我国庆期间住在外面租的房子里,你要来吗?”
祁初意退却了。
叶泊筠说:“在房子里对戏会方便点,干扰因素也少。”
祁初意又摇摆了。
“当然你不来也没关系,就是可惜了学校不好找地点……”
最後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祁初意抢着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