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走到哪去。
祁初意把毛巾递过去:“你擦擦脸,我去给你泡点蜂蜜水。”
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醉得厉害,叶泊筠的反应格外迟钝,祁初意也没想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转身去了外间,只是没想到泡完水一回头,叶泊筠又亦步亦趋跟过来了,眼睛还是迷瞪的,靠在门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祁初意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就喝了两三杯酒,怎麽能醉成这样。
好在除了固执点,叶泊筠在其他方面都很配合,脸擦了,蜂蜜水也喝得一干二净,最後祁初意端详着他的面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他走回自己的房间。
没等他斟酌出来,叶泊筠身子一转,晃晃悠悠地倒回床上,见祁初意还站在原地,他歪了下头,问道:“你不来睡觉吗?”
祁初意愣愣说:“我睡外面就好。”
“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叶泊筠闭了闭眼睛,轻声吐出这麽一句。
祁初意更愣了,有些跟不上他脑回路的转变速度。
“五年前那次是例外。”
祁初意也学着他的样子歪过头,两人一站一躺,歪着脑袋对视了半天,没对接上频道。
叶泊筠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喉间艰涩:“那个吻,你就当我是入戏太深没走出来好不好?”
像是谁往空中抛了一颗炸弹,撞出无数翻飞的石屑,刹那间,祁初意耳边嗡鸣不止,脑中也变得空白。
他眼前不断闪过无人的小镇街道上那个橙子混着葡萄味的吻,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掐着掌心问道:“你想起来了?”
“我从来就没忘过。”叶泊筠痛苦地拿手臂挡住眼睛,“你当时也没睡着对吗?”
祁初意刚清晰一点的思路又被掐断了,眼里的不镇定逐渐被一抹困惑取代。
他们分明是在路边接吻的。
关他睡不睡觉有什麽关系?
“我没处理好角色和自身的情绪,当时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才……但总归是我做了错误的事,让你介怀了这麽久,对不起,我早该说这一声道歉的。”叶泊筠提着一口气说,“道过歉之後,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跟朋友一样相处可以吗?”
祁初意张了张口,思绪一片混乱,明明喝醉酒的是叶泊筠,他却觉得断片的像是他。
他总觉得叶泊筠跟他说的不是一件事,但想到对方喝醉了,记忆错乱也不是没可能,便没往下想。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想起过那个酒精驱使下的吻,只是乍然听到对方承认那是因戏而起还是不免有万般心绪泛上心头。
他别过脸,强压下喉间的酸苦味道,说道:“我没有因为这个生过气。”
“那你现在可以躺下吗?我一个人有点睡不着。”叶泊筠问,他的眼睛被头顶的灯光刺得有些睁不开,此刻拿手遮了半边,还露出半边等着看祁初意的回复。
灯光在下一瞬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一圈小小的照明灯,祁初意最终还是上了床。
酒店的床足够大,两个人并排躺着也挨不到一块去,叶泊筠感受着身侧床位微陷下去的弧度,如释重负地阖上眼帘。
这份如释重负的心情在第二日酒醒时荡然无存。
大脑还处在昏涨的状态,关于昨夜的记忆却很清晰。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空如也,叶泊筠感受着上头残留的一点馀温,只花了五分钟就想起来他都干了什麽丶说了些什麽。
祁初意没有把他赶出去,也没有抗拒跟他同睡一张床。
这是他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像一颗泡进水里的蜜糖,一点点渗出甜味。
祁初意也没有因为他偷亲的举止而生气。
这是第二件意外之喜。
他们的关系似乎在一点点修复。
蜜糖在水里化了大半,把白开水都染出味来。
叶泊筠轻快地伸了个懒腰,而後猛然顿住——他乐极生悲地想起那句昧着良心的“继续当朋友”。
他不想跟祁初意当朋友。
不知道是谁说的酒後吐真言,他说的分明是胡言。
当时脑子冲昏了头,只想示好,什麽话都舍得往外说,清醒之後条分缕析下来,蓦地意识到他跟祁初意之间的隔阂便薄了,话却收不回来了。
祁初意提着杯水走过来的时候叶泊筠正懊恼地揉脑门。
“头痛吗?喝点水吧。”
“小意,我昨晚喝多了。”叶泊筠开始铺垫。
“嗯。”
“我是不是做了不合分寸的事?”
“你喝完蜂蜜水就睡了,酒品很好。”
“但我意识不是很清醒。”叶泊筠想着词找补,“说的话有一些是胡话,当不得真的,你不要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