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筠坦荡自如地跟他对视,向他递来询问的眼神,仿佛转身那一瞬间露出的一丝慌乱并不存在,只是祁初意的错觉。
祁初意的眉毛皱得更深,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但若只是普通的感冒药,叶泊筠为何要瞒着他?
卧室里的雨声逐渐被另一种近在耳畔的沙沙声响取代,祁初意回过神来,才发现叶泊筠等不来他的回应,竟自顾自按下了吹风机。
祁初意的目光从纠结变成呆滞。
叶泊筠喉结滚动,调转吹风机的方向朝祁初意面上吹,沙哑的嗓音被吹风机的响动掩盖住:“小意,不要这样看着我。”
强劲的风力波浪似的对着面门吹过来,祁初意微微眯起眼睛,声音被吹得含糊:“你干嘛……”
“收收神,不要这样看着我。”叶泊筠重复。
他说着又恶劣地朝祁初意面上吹了一下,直到换来一句佯怒的“你好幼稚”才笑眯眯地收手,转而去吹祁初意的头发。
祁初意兴许是被他弄懵了,没对这一举动提出异议,叶泊筠便试探着把手穿进他的发间,细致地对着吹。
祁初意的头发是细而软的,摸起来跟他的质感差别很大,让叶泊筠的动作不自主变轻,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他微微侧过头,观察着祁初意的表情,见这人还是凝眸思索的样子,便说:“真的只是感冒药而已。”
“那你藏起来做什麽?”
“药不能乱放,大菊喜欢到处咬东西,不能让它看见。”
祁初意还要追问,叶泊筠弯起唇角先说:“小意,你是在关心我吗?”
祁初意闭嘴了,不自在地别过脸,叶泊筠的视线紧紧落在他面上,隔了一会儿,他看见祁初意小幅度地点了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嗯。”
很小的一声,被雨声和吹风机的声音一遮几乎如同针落,可叶泊筠站得近。
他听见了。
屋外的天气依旧恶劣,叶泊筠心里那一场下了许久的雨却渐渐地停了,浓云一点点散开,微弱的阳光蓄势照进来,让他的心情也跟着上扬。
直到头发吹完,祁初意才後知後觉发生了什麽事。
回到这里之後,他的神经松懈得过头了,总是不知不觉被叶泊筠带着走,许多事叶泊筠做得顺理成章,他竟也没察觉出不对劲。
如今干脆连吹头发这件事都撒手不管了。
这太不像话了。
“思考出什麽来了?”叶泊筠调侃他。
祁初意干巴巴说:“谢谢。”
“这个不算。”叶泊筠敲他脑袋,转过身朝床铺走去,“你还是不要思考了。”
房间虽然只有一间,床却并不小,躺两个人绰绰有馀,叶泊筠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和枕头铺好,祁初意抓着被角,看向叶泊筠:“你冷的话可以把我的也拉过去盖,不要又着凉了。”
叶泊筠歪过头,学着他道谢:“谢谢祁老师。”
“……你不要瞎喊。”
叶泊筠心情颇好地点头:“那你以後也不要在镜头前叫我叶老师。”
“……”
这是较的哪门子劲。
叶泊筠上扬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身後无形翘起的那条尾巴在大菊闯进来的刹那被踩灭。
两天相处下来,这只小猫粘上了祁初意,一到他脚边就捏着嗓子撒娇,祁初意以前喂流浪猫的时候从未受过这种款待,好不容易碰上只黏人的猫便被勾得走不动道,抱着小猫爱不释手。
叶泊筠坐在床边陪着玩了一会儿,见他还不愿意撒手,便提醒道:“小意,时间不早了。”
大菊在祁初意怀里挣了挣,对着床正中央的位置蠢蠢欲动。
叶泊筠眯起眼睛,在祁初意望过来时开口:“小猫不可以上床,外婆说它掉的毛不好处理。”
“听到了吗?”祁初意逗弄着小猫的耳朵,把它抱到猫窝边,拿脸贴着小猫柔软的毛发好商好量道,“你的房间在这里。”
叶泊筠对着那个跟小猫亲昵的背影,似真似假地拉着声音控诉:“小意,你对我的猫都比跟我亲。”
语气是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幽怨。
祁初意动作一顿,把猫放进窝里,小声纠正:“是外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