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们是被那群卑鄙无耻的异教徒谋害的。”
“血洗教堂丶屠杀神父的救世主?”
“我将留在这赎罪,”沉戟单膝跪地,以认罪的姿态匍匐着,“您出去後,我的弟弟会代替我保护您。”
“你丶你的父亲丶你们整个家族,”
穆斯咏叹道:“可真是我父亲精心培育的好狗。”
沉戟垂下了头。
穆斯怒极反笑,兀地一脚踹了过去。
沉戟没稳住,顺势被踹倒在地。
像个被翻过来的乌龟。
不知过了多久,漠然的声音高高在上地落下,“我会成为新一任教宗。”
沉戟松了口气,有些艰难地爬到一半,忽然听到穆斯不经意地发问,“对了,我让你调查的发绳有消息了吗?”
沉戟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垂下眼皮,尽量遮住所有神色。
“……还没有结果。”沉戟听到自己钝钝的声音。
“走吧,”穆斯随意挥手,“这几天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沉戟弯腰退下,直到禁闭室的门重新关上,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有些恐惧,还有些不解。
家族的三条家规里,第一条——不得伤害主家。
欺骗和隐瞒,毋庸置疑,绝对算是一种伤害。
沉戟从未违反过家规。
沉戟是家规的坚决捍卫者。
沉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违反了家规。
黑皮青年弯着腰,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眼前像是错频的电视,黑一片丶白一片。
耳边传来警卫们的谈话——
“他们还没回来?”
“听说闹得挺大的,那群媒体争相报道,说什麽“末日”来了,气得上面那群人开会都砸了好几个杯子了。”
“我得到小道消息,如果二十四小时还没动静,就直接上核弹。”
“核弹?!那里面的人怎麽办?那片海域怎麽办?”
“总比病毒泄露好啊,牺牲几百人,拯救全世界。皆大欢喜。”
沉戟背靠教廷,消息自然比这群警卫灵通。
他知道,殷驰孤身潜进研究所,已经十二小时了。
他知道,教廷有人动了手,殷驰多半有去无回。
他还知道,没了殷驰,在这间处处“吃人”的监狱,那小孩肯定凶多吉少。
但他不敢去救。
他也不该去救。
沉戟直起腰,绿眸深深。
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是自行去领罚。
然後回来向穆斯认罪。
沉戟的步伐越来越快,衣角随风挥动,带出一种如刀般的凌厉感。
他走到墙下。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走到墙下。
他翻墙入室。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翻墙入室。
他从口袋里拿出面包。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带上面包。
最後一步,他拉开柜门,对上那双愕然的灰蓝色眼睛,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手却倔强地往前伸。
“吃。”他钝钝地命令道。
海浪声沙沙。
已经又囫囵睡了一觉醒来的西西懵懵地接过面包。
霸道的香气强势地钻进她的鼻腔,西西险些没控制住,一口咬了下去。
好在在这惊险关头,爸爸的话忽然回荡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