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伯伯你放心,我知道我自己在讲什麽。”
见她态度坚决,冯留无奈闭上嘴巴。
“李小姐,可以具体讲一下麽?”
记者们兴奋地喊。
从自杀案变成谋杀案,这新闻价值一下子就上去了啊!
看到他们的反应,李念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在她返回上海的那一天,除了在惠勤银行外遇到疯疯癫癫的妇人,她还遇到了另一个人。
“大小姐,真的是你麽,大小姐?”
就在她踏上黄包车,预备回李宅的时候,银行外拐角处蹒跚走来一个老者。
“你是……仇爷爷?”
李念潼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形销骨立的老头,过了好一阵才认出他是原本惠勤银行的茶房,在开水间负责给所有人烧水的老仇。
仇爷爷也是惠州人,早年和她祖父一起来上海跑码头。因为不识字,人也不怎麽聪明,在上海兜兜转转一圈後非但没找到什麽好工作,反而把身上的钱都用光了。祖父感念他们两个到底是同乡,于是收留了他,让他在钱庄里跑腿打杂。
惠勤从祖父那边传到父亲手里,从钱庄变成银行,仇爷爷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可是他闲不下来,每天依然到银行来转悠。于是父亲就给他安排了一个茶房的工作,让他发挥馀热。从此之後银行里时常能看到仇爷爷拎着热水瓶到处游走的身影。
如果说惠勤银行有谁能够在各个办公室里横行无阻,除了她父亲李天养,那就是茶房老仇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仇抓着李念潼的手,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天他到总裁办公室去送开水,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于是提起空热水瓶往外走。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异动。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是李天养坠楼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擡头,看到楼梯上闪过一个灰色的衣角……
在读了父亲留下的遗书後,李念潼第二天亲自前往仇家想要向老仇继续深入打听。谁知道迎接她的却是仇爷爷在昨天夜里就已经过世的消息。
根据仇爷爷的儿子所说,他父亲病得很严重,却一直不肯住院,每天盘桓在银行附近等待李家人归来。大概是心愿已了的关系,在见到李念潼後老仇竟直接撒手人寰了。
李念潼心痛难当,後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回来。不过仇爷爷的话也透露出一个重大的消息——父亲的死恐怕另有蹊跷!
李念潼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父亲是自杀,老仇的话让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害死父亲的凶手,可能不止葛秋白一个。
他们会是同夥麽?还是说另有其人。
她想要赌一赌。
这场发布会,就是引蛇出洞最好的机会。
“抱歉,这是个秘密,我打算事後找一家信得过的媒体做一个独家专访,所以就先不在这里说了。”
李念潼擡起下巴道。
此言一出,记者们齐齐露出失望表情。不过很快就变成了跃跃欲试,谁都觉得自己将会拿到这个独家采访权,写出一篇震撼上海滩……哦不,是震撼全中国的惊天报道。
有了这样的重磅消息,之後的发布会就显得波澜不惊了。李念潼按照姚生生写给她的新闻稿照本宣科地宣布了惠勤银行接下去的策略,比如会如数支付用户提款金额,又比如会降低一部分贷款的利息……在还算祥和的氛围中,记者见面会顺利结束。
“啧,准备好的稿子没用了。”
一个小报记者走出会场大门,把口袋里原本准备好的稿纸掏出来揉吧揉吧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收了葛秋白的好处,答应要写一篇败坏李念潼的文章,着重指出她年轻无知,性格软弱,根本难当大任。把钱存在惠勤银行就等于白白扔进黄浦江。
看会场上那些同行,他敢打赌葛秋白买通的不止他一个人。
谁知道李念潼竟然搞出独家新闻这一手,彻底打乱了本来的计划。
记者挥手叫来一部黄包车,跳上车後拿出一张新的稿纸,嘴巴咬开自来水笔的笔帽,刷刷刷在纸上写下新的标题——《震惊!惠勤新掌门人透露消息,其父死因或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