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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柔软身段(第1页)

第39章柔软身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不是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俞璇玑心思飞快地把自己架上藏书过了一遍,感觉应该没有什麽值得怀疑的地方。她平素就小心谨慎,沈秋霞一事後,出于对曝光身份的担忧,她更是把家中边边角角都清扫一空。

书架上,根本什麽都看不出来。井浦是在试探她吗?为什麽?

“瞧您说的……那……您觉得我和书架的主人有什麽不同?”

“能有时间归类藏书的人,一定不喜欢办那麽多派对。”

“整天藏在屋子里归类图书的人,大概也赚不出买一屋子书的钱吧?”俞璇玑的刻薄常常在不经意之间发作。

井浦倒是也赞同:“这也对,不过书架上的书有多少是最近才买的吗?我感觉都有些年头了。”

俞璇玑是能从别人的语气里感觉到那些不着痕迹的情绪的。虽然井浦讲中文缺乏起伏,但她大概领会了对方的暗示:“这麽说起来我还真有个新书房……等您授勋归来,我邀请您去新家参观书架吧。”她当然没有什麽新书房,不过把话题绕到书架上总归更安心。

“李默群这个人我是认识的。只是影佐这个人,对待下属是用完就扔的……跟着他的中国人都没有什麽好下场。”井浦这句话说得很突兀,不过一句话出口,他接下来要说的就顺畅多了。“上次见面後,我专门去读了俞先生的书和专栏。那些文字,才像是从这样的书房里写出来的。但是你的人生选择,却不像一个能安心理顺这麽多藏书丶写出这麽多故事的人。你自己也可以在上海滩安身立命,为什麽要踏上这麽一艘早晚要沉的船呢?这样迷失本性,真的值得吗?”

俞璇玑几乎被问住了。她不大确定井浦到底是要管闲事,还是在暗示些什麽。可无论这番对话後有怎样的深意,在李默群负责清乡运动的时间里,她都必须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

井浦走下台阶,站定,向她伸出手来:“俞先生,小心脚下。”

俞璇玑却仍旧站在台阶上,微微一笑:“人都是会变的,初衷会变丶环境会变丶遭遇会变丶欲望会变……每一天遇见的人和事都不一样,所以做出的选择当然也就会变。将军,我没有看过您的书架,却想多问几句:成为一名军人之前,您的爱好是什麽?理想是什麽?每天又在做些什麽呢?恐怕,和现在也不一样了吧?”她不肯搭上井浦的手,自己拎起裙摆,款款走下台阶。这几步行来容易,她却在紧张地考量要不要给自己多留一条後路。一个名声狼藉的社交女郎,在侵略者眼中是个什麽形象?会引起怎样的联想?会导致怎样的命运?井浦与影佐之间似乎存在矛盾,这样的矛盾是否会是可用之机?可是从职责分工来说,特务工作显然更具威胁性。

当她迈下最後一级台阶时,已经拿定了主意。井浦那里,已经放了一个老范,自己再卷进去的话,万一李默群或者影佐突然发难呢?反而会连累了老范。这样的事情,绝不可以发生!

井浦却反问:“俞先生觉得,我从军前是什麽人?”

“医生?音乐教师?”大概是抗战题材看太多了,只要看到面相没那麽凶恶的日本军人,她能联想起来的一定是这两种职业。井浦一脸莫名,她只好补充说明了一下:“我没什麽依据,随便猜随便说……其实只是觉得将军的手生得甚好罢了。”

井浦显然从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手,这时候才举起来,正反看了看,笑道:“作家的观察还真是细致!我的确学过几年钢琴,没什麽天份就扔下了。从军前我没什麽爱好,也没什麽理想,每天浑浑噩噩度日。我是家里的小儿子,没有继承权,也没有大哥那麽重的责任,征兵的时候我正好适龄,就应召入伍了。我不是军校毕业,能做这个後勤岗位已经很感恩了,没想到还有晋升的机会,命运……真是难以捉摸……”

命运并不难以捉摸,战争对于军人来说就是机会——对于侵略者来说呢?职位越高,战犯评级越高,也算是相得益彰。

俞璇玑寡淡地笑:“那是该恭喜将军!”

她深恨自己从事情报工作养成的习惯,这让她的大脑随时不得休息,只要收集到信息就会分析整理。比如她可以从“学过钢琴”丶“没有继承权”以及那双养尊处优的纤细双手判断出井浦家境优渥;军部军官横冲直撞,偶尔才会对世家子弟显示出敬畏,井浦显然又不是世家子弟,那麽毫无疑问,他应该是来自某个新贵家庭,或者是小富即安的家庭;没有军校背景,不是高层“嫡系”,却能一路晋升……这就有趣了。他的家庭,或者说他的大哥多半不是普通商人,家族很可能拥有军工企业,或者其他关系经济命脉的大企业。这些混乱无序丶零零散散的碎片看似毫无用处,至少为她应对井浦提供了参考。她的表情更冷淡了,富家子弟是吃不得女人冷脸的,他们没受过什麽挫折,一旦遇到阻碍,就会转身离去。好久好在他们教养不错,心胸也不狭隘,倒不会因此生出什麽报复的情绪来。

井浦面对俞璇玑的冷脸,仍旧保持着教养良好的微笑,似乎踌躇着想要再说些什麽。只是恰在此时,被他留在花厅里的军部同僚们找了过来,有些微醺地大声开起玩笑,勾肩搭背地把他拖进花厅,争相调笑满面绯红的评弹姑娘。

俞璇玑听不懂日语,靠在百宝格边长吁了一口气。灯光穿过彩色玻璃灯罩,落下的光线极尽温柔,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穿过镂空的格子,轻轻抚在她的背上。明暗之间,她偷得了一点点安慰。她要求的那出评弹尚未唱完,蜿蜒的江南小调,宛如潺潺春水自花厅的地板上淌过。事实上,她也听不懂评弹在唱的到底是什麽。弦子嘈嘈切切丶嘤嘤嗡嗡的声音里,姑娘纤细的声线如同一尾轻巧跳跃的游鱼,穿梭游曳在军人粗暴的笑声丶狂乱的脚步丶搅得一团混沌的春水中。

江南的姿态素来是柔软的,这里出産文人墨客与多情女子,似乎不大出産名将死士,或者说英勇尚武的精神和江南的妩媚气息难以融合。然而历史不曾因此放过这柔软婀娜的身段,每逢刀兵相见,似乎不屠城不足以尽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边的大城小镇丶寂寞村庄不知道被屠了多少次,只是没有这麽多风流故事,没有这些文人依依不舍为之行文作诗叹息不止而已。

俞璇玑用手指在眉心按了按,也将满腔怒火拢好,深深压在心底,只留一点馀烬中火光忽隐忽现。她从手包里拿出雕花鎏金的小镜子对着打量一番,确定自己可以保持这番长在唇边的客套笑容,才绕进花厅。

评弹女郎的一只绣鞋,已经被某个日商会的色鬼脱了去,拿在手里极其猥琐地抚摸。如说他现在还没有扑过去,大概也只是觉得军官没有动手,自己不好抢先罢了。佐藤面上几乎已经挂不住了,求救一般朝俞璇玑望过来。俞璇玑走到桌前,满座杯盘狼藉,恍若蝗虫过境一般。她也只能是笑:“我们准备不周,酒不大够,外面有我一个兄弟,我让他陪先生们再喝一轮——女士们就留下来玩玩牌,让他们喝得‘痛快’点!”

刘二宝如何不懂得俞璇玑的暗示。他团团一揖,索性把评弹女郎也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佐藤哪有心思打牌,《女声》几乎没有举办过男宾参与的活动,对于自己带来的客人做出了这种近乎-赤-裸-的挑逗行为,她颇有些自惭形秽。俞璇玑安慰了她,说这并不是她的错,毕竟日商想要和军部搞好关系的人中,最善于钻营的势必不是什麽良善人,所以她不需要为并不了解的宾客的行为买单。俞璇玑没有说的是,正是因为预料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自己才会找个评弹女郎来备场。事实上,即使没有刘二宝这个借口,日商会的人也恨不得赶快把井浦这尊大佛供回到自己家里面——能甩开俞璇玑和佐藤两个中间人,直接和军部後勤中将面对面,这是多少商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佐藤喝了酒,头疼得很,俞璇玑让司机送佐藤回家。自己清空了房间里的垃圾,就匆匆关门落锁。她需要和联系人见一面。因为李默群的缘故,她很小心地只用暗语和上级联络,即使是这样的机会,现在也已经越来越少了。根据地的土産经过李默群的囤积倒卖,正在以过去十倍丶二十倍的高价值,吸纳着各种急缺物资。联系人最近应该在安排运输的事宜了,俞璇玑有点心慌,她想在联系人离开上海之前再和他见一面,哪怕只是聊聊天,也好过她独自在黑暗中奋战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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