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手记中留下一句“希望父皇不会趁孤不在又搞出一个李属年来”之後,黎青浓便动身前往朔州,带着一份皇帝亲笔的斥责书。
看到这里,谢未染微微眯了眯眸子,她发现了,陛下基本上只有希望老皇帝做些什麽的时候才会喊父皇,通常情况下,都直接喊老皇帝,当然,是在手记里,平常还是要叫父皇的……吧?
在这之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录空白,再有记录就已经是另外的涉及到政务的事情了。
因此,谢未染直接开口问道:“陛下,当时的那场战役……?”
“哦,朕当时没有记录麽?”黎青浓似乎已经记不大清楚自己当初都写了些什麽了,略微回忆了一下,才继续道,“当时朕并未去前线,而是去了那个被屠的村落,那之後没几日,前线便传来捷报。未能将伤亡及时上报的原因,是他们当时正在打仗。”
谢未染闻言点了点头,表情稍显凝重。她有些怀疑这话是真是假。毕竟从时间跨度上来说,这似乎有点太久了。
看着谢未染面上的表情,黎青浓轻笑了一声,而後道:“怎麽?不信?”
谢未染慢条斯理地沉声说:“臣不敢。”
“朕不喜欢你不敢。”黎青浓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是朕没给你这个胆量?朕还以为,朕表现得够明显了。”
“好吧,那请允许臣表达疑惑,这中间间隔的时间这麽久,为什麽?”谢未染略微偏了下头,问道。
黎青浓于是回道:“那段时间朕很忙,没时间记这些东西,程越得胜回朝,风光无两,行事愈加嚣张,再加上永王归京,妄图与朕夺权,烦得很。”
谢未染颔首接受了这个说法,再继续往下看,接下来就是一些政务方面的事情了,而且时间跨度也增大了不少,像是想起来就随便写点儿什麽,想不起来便罢,随意得很。
难道是老皇帝放松管控,不再检查这些东西了?
想着,谢未染也直接问了。
黎青浓直接回道:“因为先帝病了,专注花钱和杀人,没时间关注朕会不会积威太重了。”
“……”谢未染沉默了两秒,不知该作何回应,不过想也知道,戾帝这个谥号不是白叫的。
黎青浓并没有在意谢未染的沉默,而是接着缓声说道:“怎麽样,想到朕想告诉你什麽了吗?”
谢未染缓缓笑开,而後应声,“嗯,谢谢您。”
黎青浓于是无声轻笑,接着站起身,而後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朕饿了,回去吧。”
“嗯。”谢未染应了一声,而後看了眼手上的那本手记,略有些犹疑地开口,“陛下,这本……”
“嗯?”黎青浓侧眸看她,含笑等待她的下文。
“能给臣吗?”谢未染继续道。
黎青浓凝眸盯着她看了两秒,轻扬了扬嘴角,“好。”
于是谢未染将那本手记抱在怀里,边和黎青浓一起往外走,边开口问道:“不过,话说,您为什麽会把自己的手记放进藏书阁啊?”
“朕乐意。”黎青浓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
“哦?可是臣方才分明看到那排书里除了这本之外,都是些医书。”谢未染眉头一挑,说道。
“那是藏书阁的人办事不利。”黎青浓面无表情地回道。
谢未染装模作样地应了一声,接着道:“那陛下可得好好责罚一下,这里头的东西,若是让旁人看了,那就不好了。”
“嗯。”黎青浓淡淡应了一声。
谢未染继续道:“难得在这种情况下,陛下还能一下子把这本手记给找出来,真是厉害。”
黎青浓脸色渐黑,略带几分警告似的幽幽开口:“别得寸进尺,亲爱的。”
谢未染被正面暴击,老脸一红,“什麽亲爱的?”
“怎麽?那个撒克逊人叫得,朕叫不得?”黎青浓冷着一张脸,语气沉沉。
谢未染一时哑然,半晌,才终于挤出一句话,“这个……它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黎青浓语气幽幽,大有谢未染说不出来就要她好看的意思。
谢未染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说辞,“那个撒克逊人,她叫谁都叫亲爱的。”
“哦,所以是什麽意思?”黎青浓略一扬眉,接着淡声道。
谢未染面露纠结,“这个……因为文化不同,在撒克逊文化里大概就是……表达友好……嗯。”
“好的,亲爱的。”黎青浓从善如流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