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到沙发那坐下,仰靠,忐忑,等待。
她没有立即打开袋子,放在了桌面,明显的慌乱。
看了眼闭眼平静的陈怡,她又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一张快速翻过,她手指抖得厉害,都是和些分不清国籍的女人,背景像是情色场所,一看就知道是他常出差的日本。
照片被她猛地塞回文件袋,动作太急,文件袋封口处被撕了一块。她起身,拽着文件袋狠狠盯了坐沙发上的人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小姗!”陈怡开口叫住她。
她背对着陈怡立在原地,绷不住,咬唇,控不住眼水。
“回来坐下,听妈妈和你说。”陈怡的声音带些疲惫的威严。
林禹姗一个猛转身,“听你说?说什麽?我要杀了他!”
她疯了一样,突然冲到林禹勋面前。
“你想做什麽?你为什麽会去拍这些东西!……你想毁了我一切是不是?你到底想要什麽!林禹勋……你到底想要什麽!你说!……”她失控,冲他大吼。
“我想要什麽?”林禹勋也激动地站起,心疼她,又气她执迷,“他跟你在一起图什麽?天天在你面前演戏,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只是一部分,有些事我是不想和你说,”他顿住,控制了下情绪,“我要什麽?你是我姐,我要你清醒!我要你活得有尊严,我看不下去你被一个人渣控在手心!我不能瞎了眼!”
她惨笑点头,“看出来了……你是真的要争!你怎麽会变成这样?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争来抢?你和他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林禹勋,我告诉你,钟诚兵我不会放过,他必须死!我要他死的很难看!但你也别想达到你的目的!”
她认为他的动机只是争权夺利,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和死活。
“为什麽要拍这些给我看?你顾及我的感受?你不择手段!”
“我不给你看,你会信我说的话?没有这些东西,他只会继续演戏,说我挑拨你们的关系,说我要抢你们的东西,不是吗?林禹姗,你自己想想!你冷静想想……”
“我冷静不了!我是你们斗来斗去的工具?……”
“够了!”陈怡少见的厉声喝止。
她痛苦扯眉,睁开了眼,缓缓起身,过来扶住林禹姗的肩膀,把她归入自己怀里,“冷静下来,别走,妈妈跟你好好说……”她身体明显很疲惫虚弱了,语气却沉定有力。
林禹姗在她安抚下重新坐回,激烈的情绪平伏过来,陷入沉默和茫然。
“我为什麽死活逼小勋回来公司,你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早就看出钟诚兵不是可信之人,他是有问题的人。连小勋都看出来了,小姗你是真看不透他。就算妈妈觉得不对劲,我拿什麽说服你,让这个人离开?空口无凭?”陈怡缓缓道。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不用怀疑小勋的目的,他只是想护你这个姐姐。他要是想要这些,早就回来了,哪里会有钟诚兵的空间?是我,拿死不瞑目逼他回来的。”她看了眼手掌盖面的林禹勋,“叫他回来,我只为一个目的,让你有个依靠。这麽大的担子,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他该和你一起,扛起林家的责任。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你们姐弟该互相信任丶互相扶持。”
一阵晕眩,她闭眼缓了下。林禹姗紧张地扶了她一下。她摆手推开,“不要紧。”
她灼灼看着女儿,“你一个人,被钟诚兵摆布,又处处听你爸爸的,做不了你自己。小姗啊,背叛不可怕,做不了你自己才可怕。小勋不回来,林家的産业,最後只会落外姓人手上,不是姓江,就是姓钟,那妈妈才真是死不瞑目了。你现在不面对,将来要面对的会更残忍,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毁灭。你现在得沉住气,你得忍。”
人在家中坐,什麽事逃不过她眼睛。
“怎麽忍?”林禹姗苦笑。
“让妈妈告诉你,我这辈子是怎麽忍过来的。”
林禹勋受不了,猛地起身站玻璃窗前看外。她怎麽忍的,他并非全然不知。正是不甘心她隐忍,他才妥协。
“每年集团年会,我都参加,拍大合照,我站在你爸爸一侧,”陈怡语气非常平静,“我要忍着站他另一侧的那个女人,我要笑对所有员工,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林家很成功,家庭很幸福。以前那个,被我忍走了,这几年,又有了江之平。你们以为我不清楚她和你爸爸什麽关系?”
她垂面转动自己手上的玉珠,“我年轻的时候就在忍,为你们姐弟俩忍,忍到现在。家业是我和他一起打下来的,只能属于你们俩。我要亲眼看见,站他另一侧的人,换成你们!”陈怡哽咽。
“妈……别说了……”林禹姗抱住她。
“你必须忍,现在不是揭他的时候,除了这个事,恐怕还有一堆账要算清楚。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要镇定,你不是钟诚兵的工具,也不是林光辉的工具,你是我女儿,是林禹勋的姐姐,你是你自己!”她握住她的手,“我希望你们俩把後面的事想周全些,把方方面面都想好,再行动。你们是命运共同体,该一起面对。”
林禹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