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意思说我?你当初造的孽!我是懒得提以前。”
林向荣闻着话风出厨房门,一声不吭,躲开。
唐瑞芬把封好了的袋子一股脑装进另一只大塑料袋,带气把袋口打了个结,出厨房看了看墙上的钟,想提醒房里的人时间不早,又忍住。
醒了的人立马起了床,洗漱完出来客厅捋出手腕上的发圈绑扎头发。
唐瑞芬搬她的早午餐上桌。
桌上摆的东西已超量。唐瑞芬做了一早上的锅贴丶生煎包之类。她很擅长做些小吃。
“别整了,太多了吃不完。”林姚拿筷子夹上一个锅贴咬上,进厨房。
“我再整碗面条。”唐瑞芬手不停,麻利地把锅里的面条捞进碗里,添上鸡汤。
在林姚这里,唐瑞芬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她知道她倾倒式付出,就是一直不明白为什麽她活在和陈岚静比拼的世界里走不出来,都不知道到底什麽关键节点造成这样,只知道突然就不来往了,後面就是一些单位上丶院里的一些鸡皮蒜毛的事对着干,再引火到比拼孩子上。她的逞强太过魔怔。
她待唐瑞芬也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她在乎她开不开心,但不能像别人家女儿一样,回家和离家时能搂搂抱抱说说亲密话。不是她不想,是做不到。
唐瑞芬拿抹布擦了擦台面洒出的汤汁,捧起盛满的碗往餐厅走,“有些事该努力就努力,该争取就去争取,尽量过好一点。”
要她争气的话说得比以前含蓄了太多太多。
她笑笑,“妈,没有什麽生活是我不可以过的。放心。”说完把筷子头剩下的锅贴一口塞进嘴里,鼓鼓囊囊一嘴,却咀嚼不出个滋味。
下午林向荣送她来看奶奶。奶奶一直和她大伯一家住一起。
腻歪一阵,奶奶拉她进房,脱开林向荣。
“我和你说件事,你别告诉你妈。”奶奶神神秘秘。
“什麽事?”
“上午有人来看我,你猜猜谁?”
她第一反应是陈岚静,但不提,说猜不到。
“小风,岚静儿子小风,上午他来看我,多少年没见,我都不认识了,陪我聊了一上午。你别告诉你妈,以为我和岚静还有来往,会生我气。”
裴翊风是遗腹子,小时候和林姚一起常往奶奶这边跑,老人心善,心疼没爹的孩子,他没少受老人照顾,给吃给喝的和林姚一个待遇,待他同家里亲孙子一样。
“他一个人吗?”
“一个人。”
“聊什麽了。”
“他说快要结婚了。非要给我红包。”
“是吧。他也不小了。”她笑笑。
“还问起你,你们没有联系了?”
“他问我什麽了?”
“问你打算什麽时候结婚。”
她愣了下,“奶奶怎麽说的?”
奶奶笑,“我哪能让你落了後,他都要结婚了,我就和他说你也快了。姚姚你可要努把力啊。”
“还聊什麽了?”
“陪我一起看了些老照片,我那几本相册他一页一页地看,和我讨要了两张。一张是你们小时候的,就你七八岁和他一起骑自行车的那张,另外一张是前年你回来和我一起拍的合影,我让你大伯去照相馆冲洗出来的。”
“他要照片做什麽?”
“他说不常见面了,保存念念旧。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把照片收在这儿,”奶奶笑,指了指自己胸一侧,“他贴这儿,这儿的口袋。”
回家路上,从来不多话干涉她的林向荣看她这次回来状态差了很多,“姚姚,外面累就考虑考虑回来,我没几年就退休了,现在人还在位子上,托托关系,都还给我面子,咱在家找份工作,不挑的话应该不难。你一个人那麽远,再晚想回来就难说了。”
“爸,回头路我肯定是不走了。”
奶奶走时送她出门叮嘱过她,好好吃饭。好好吃饭,有碗饭吃就够了,没有什麽生活她在外面不可以过,又不会饿死,她这麽想。
坐车上她打起电话给谭明,“明天早上航班,我中午直接到公司,约人下午面试。你们给宋瑜清找的人抓紧些。”
回来之前宋瑜清找她给他们再找两个人,一个科室主任和一个审计,她和龙薇合商量过,高端岗她俩亲自来,一般性的岗位给小夥伴们先去做,他们搞不定,她俩随时出手帮助。
她翻了翻微信,林禹勋又发了信息。
早上发过一条,“我过去南京,现在出发。”
中午一条,“我到了南京。”
刚刚一条,“昨天大头说南京哪家小龙虾最好?我没记住,我找找店。”
昨晚酒後失态他只字不提,她扶额闭眼,头痛,怪自己喝多酒,和个酒後轻浮公子哥走那麽近,决意要与此人保持距离,发恨以後要是再和他一起喝酒她就不叫林姚。
昨天大头提起哪里的小龙虾好吃,说起南京某条街某个店。她是记得店名的。
她不纠结,不拧巴,前两条她都没回,这条信息她回:
“我喝多了,什麽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