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重合
临行前,年镜泽来到牢房中,二人相对而视,一位锦衣华服丶举止尊贵,一个衣衫褴褛丶神魂落魄。
盛熠哼道:“怎麽?来看本皇子是否还活着?你要处决便赶紧动手,我不想听无用的废话!”
年镜泽轻笑道:“非也,你可要好好活着,毕竟还要亲眼看朕,将你想要的江山收入囊中!”
话毕,年镜泽又吩咐牢头儿:“明日押送回京,务必将他绑好,别让他自杀了!”
盛熠对着离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年镜泽!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出去!”
翌日。
听说大哥今日会到南洲,年镜霈老早便在城门口等候着。一见年镜泽下来马车,他直接给人撞了个满怀,随後又指着身後群臣抱怨:“大哥你总算回来了,这些个老东西吵的我头都要炸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奏折已经堆成山了!”
看了眼整齐跪地的群臣,年镜泽问年镜霈道:“你没批阅?”
年镜霈傻笑着拍了拍年镜泽的肩膀:“你才是皇帝,我吃那苦干嘛?”不待年镜泽训斥,他快速走近前方的囚车,扶着一侧木柱道:“哎?这孙子被你抓了?要我说,直接大卸八块儿算了!”随後他像逗狗似的,还逗弄了一下里面囚困之人。
年镜泽无奈摇摇头:盛熠若不是被塞住了嘴巴,估计此刻会骂他个狗血淋头。
衆臣原本还担忧分不清谁是正主,这样对比下来,明显便知了谁是谁——吊儿郎当那个,必是逍遥王无疑!
南洲三十八年,新帝携手新後登基,改国号为“康遂”。逍遥王年镜霈加封雍和亲逍遥王,并任辅政宰相。七皇子年慕卿常年驻守边疆,有功于南洲,封泰安王。十城各部首领均赏金千两,衆将士皆俸禄涨钱五百文。薛昭英姿飒爽,实为女中豪杰,故任神影将军,手握虎符丶统帅全军。国丈加木恢复其名贺沐安,任副宰相。暗卫统领之职则由年陆秘密接替。
康遂二年,盛京大败,年镜泽迁都至此,後更名为寻城,令重建贺府,大赦天下。而亲眼见证盛京沦陷的盛熠,则疯死于牢中……
转瞬又是深秋,一地的金黄令贺穗有些伤怀,她抚上院中的老银杏树道:“青黛姑姑常在树下陪我玩耍,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年镜泽将红了眼的小孕妇揽进怀中:“她在天有灵丶知你念家才特意托梦于我,命我将贺府复原并转告你,她现在很好,所以你也要好好生活!快随我看看这里,跟你记忆中可有偏差?”
贺穗坐上秋千荡了起来:“谢谢你阿泽,你安慰我,我知!你是为了我迁都,我也都晓得。”
年镜泽温柔道:“我虽为南洲人,但自小也在盛京长大,况且……有阿穗在的地方才是家!”
贺穗想要给年镜泽一个深情地拥抱,刚下秋千,腹部却突然一痛:“啊……”
年镜泽反应极快,赶紧将人抱进房中,白芷还有随行的太医丶稳婆丶奶妈也立马跟上,直到他被关在门外,慌乱的心才逐渐平复,而房中传出一声声痛苦地叫喊,证明着他将为人父,也提醒着他莫要枉为人夫!
贺穗躺在床榻上,腹部一阵阵绞痛引得脑中天旋地转,耳边稳婆的话逐渐模糊,她只身进入一片全白的世界。
正当她不解之时,那个常现梦中之人从雾气中缓缓走来,贺穗质问:“又是你,你到底是谁?这麽多年了,为何还在我梦中纠缠?”
来人笑容如沐春风,消散间却只道了三个字:“该醒了。”
贺穗脚下云雾尽数散去,伴随失重感袭来的,还有一阵哭啼!脑中瞬间涌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冲得她眼泪直流。
看着床榻边紧张的年镜泽,贺穗心疼道:“阿泽,辛苦你了……”
年镜泽握住贺穗的手:“说什麽傻话,受苦之人是阿穗,而我该是罪人!”
贺穗摇摇头:“一直抱憾不能与你有个结晶,这辈子承蒙老天赐了女儿身,一切正如我所愿,你不必自责。”
年镜泽瞳孔一震,将头埋进臂弯泣不成声,贺穗抚着他的发丝安慰:“莫要如此,过去皆为过去,如今,我们有着大好的将来。”
旁人自是听不懂二人对话,稳婆将婴儿放在贺穗身旁道:“恭喜皇上丶皇後娘娘诞下个可爱的小公主!”
“公主?甚好!赏!”
年镜泽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低头逗弄着怀中的婴儿,贺穗见状缓缓开口道:“为了纪念我们的过往,不如给孩子取名为“年夕穗”吧。
“年……稀碎?”年镜泽一脸黑线,他第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贺穗的请求:“不丶行!”
五年後……
和安殿上,有大臣正在啓奏:“皇上,关于三司使李震贪污受贿一案,臣认为应该……”
不待人讲完,坐于龙椅之人就打断道:“没什麽好商议的,就……拉出去斩了吧!”
“这丶”
“哎……”
眼见殿中叹息一片,他又改口道:“算了……还是先关押天牢,容朕想想再议。”
看向上头抖着腿丶且无坐相之人,啓奏大臣心中自语:皇上勤政爱民,可偏偏不喜早朝,今日这位,又是雍和亲逍遥王!哎……
这声叹息,不知是感慨皇帝的不早朝,还是雍和亲逍遥王的玩世不恭……
而此时,青禾公主推开了凤仪宫的门,她对着床幔奶声奶气地劝诫:“您二位今日又赖床了!父皇同母後总让逍遥王叔去干活儿,但他转头就将奏折丢去叔母那里,改日怕是叔母又要同青禾诉苦了!君王不早朝,您这皇帝还想不想做了!”
年镜泽打着哈欠慵懒回道:“不做了呗……”
青禾恨铁不成钢,气鼓鼓道:“您二位膝下仅我一位公主,连个太子都没有!您不做皇帝谁做!”
贺穗接道:“你逍遥王叔的儿子就不错!”她翻了个身,摸着年镜泽的脸颊笑道:“阿泽,你说对吧?”
“嗯!”年镜泽宠溺地点点头。
此时,勤于练习君子六艺的正德世子,突然感到背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