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穗落水
近两月来,年镜霈成了康王府的常客,每次过来,他都会给赤芍带些精致的首饰,亦或是些新奇的物件儿。大家觉得他对赤芍确是极为上心的,而赤芍也在年镜霈的“死缠烂打”下,内心渐渐地融化开来。
南洲是极少落雪的,今日却飘飘洒洒的下了起来。
贺穗抱上汤婆子将窗户打开,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外面。她心中有些惆怅:盛京应该也落雪了吧?许久都没回家了,她想念院中的老银杏树丶想念她的小秋千丶更怀念府里的旧人们……
“窗边冷,阿穗莫站得太久,娘买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快来尝一尝。”
见娘亲过来,贺穗的眼泪瞬间掉落,她哽咽着说道:“娘,我想青黛姑姑了。”
薛昭拿起一块糕点,过去揽住贺穗的肩膀道:“娘也很想青黛,等一有机会,我们就回去看她,好不好?”
“好。”
“那不哭了,尝尝看好不好吃?”
薛昭将手中糕点递到贺岁唇边,贺穗一整块塞进嘴里,口中含糊道:“嗯,好吃。”
“傻孩子,慢点吃丶别噎着。”
自从府中变故,薛昭性格中就多了一丝温柔,此刻母女间的温馨还未够,薛昭就被下人寻走了。
贺穗无奈:爹爹整日不见踪影,娘亲也不得一刻空闲,今日白芷又上街采买去了,就连赤芍也被年镜霈带走了,诺大的康王府就剩下自己一个闲人,真的太无聊了,不如……去看看他在忙些什麽?
贺穗披上件红色狐裘,寻年镜泽去了。
其实,苏城同边苏一样,极少见雪。
年镜泽此刻也正在伤怀:他明明死在了苏城,现在却生活在边苏,相似的地名丶未变的容貌……衆多巧合之下,令他期待着奇迹发生,可转眼就快过年了,何夕的消息一丝都未寻到,真是讽刺。
突然,院中窜进一抹赤色,像是在冰天雪地中生起的一簇火焰,这火焰离他越来越近,温暖而炽烈。
只见来人眉眼弯弯,她轻轻掸落肩头雪,对他说道:“康王殿下,我们去看雪吧!”
“阿泽,我们去看雪吧!”
年镜泽脑袋嗡嗡作响:该死!又重叠了!
康王府後院种了一片梅林,但还未到梅花绽放的时节,素白之中唯有贺穗这一抹惊艳。她折了一段枯枝作剑,于雪中翩然起舞,仿似化灵而成的梅花之神,正在对万千枯枝施放恩泽。
年镜泽站在亭中看贺穗玩闹,许是太过开心,贺穗舞得有些忘形,她突然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年镜泽赶忙上前,见贺穗表情有些痛苦,询问道:“怎麽样?是否受伤了?”贺穗尝试着起身,只是脚腕一阵剧痛传来,痛的她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不行,我的脚……好像动不了了。”
年镜泽并未多想,只觉得这样冷的天儿,贺穗坐在雪中莫再病了,于是他伸手揽上她的腰肢,将她横抱起来。
贺穗惊呼一声,双臂紧紧攀住了年镜泽的脖颈。此时,年镜泽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贺穗的鼻尖,贺穗狡黠一笑,将头埋了起来。
二人途中皆沉默不语,直到将贺穗送回了房中,年镜泽才开口道:“那个……好好休息,等下我命人送些跌打药来,你记得擦。”
贺岁轻轻应声:“多谢。”
年希亲眼看到这一切,恨意深深地钻进了他的双眼:难得遇到如此照拂他的人,这份关心谁也不能抢走!
在年镜泽离开後,年希走进了屋子,他对贺穗道:“听闻姐姐受了伤?可有碍?”
贺穗笑笑:“不碍事的,只是扭了下脚,现在动弹不得,过几日便会好了。”
年希咬着牙道:“是麽?那过几日就不用担心你了。”随後他去桌前倒了杯水,在贺穗看不见的角度加了些粉末,又回身递给贺穗道:“姐姐先喝口水吧。”
贺穗觉得年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她仍旧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还对他道了一声:“谢谢阿希。”
片刻,贺穗便感觉全身瘫软丶头晕目眩,眼前的年希逐渐重影,耳中也嗡嗡作响,她拼命抵抗药力,仍旧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姐姐?”
年希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见床上之人已毫无反应,便迅速背起贺穗,将她扔在了院中的湖边。
此刻年希收起僞装,仿佛地狱里的恶鬼般狰狞着面庞,他凶狠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下贱,总是这般地纠缠王爷!”随後,一脚将贺岁踹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年希看着翻涌的水花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对着湖面喃喃自语:“还有,除了王爷,我最讨厌别人叫我阿希了。”说罢,便悠哉的离开了。
同时,年镜泽经过一番考虑,觉得还是亲自送去比较妥贴,但当他过来时,床上却不见了贺穗的身影。他心中疑惑:不是说动弹不得吗?难道是骗人的?枉他还亲自来送药!
年镜泽本欲离去,却发现贺穗的发簪掉落在湖边,此时湖面的涟漪又不同寻常,他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其他,一头扎进了湖里。
其实,在触碰到刺骨的冰水时,贺穗便已清醒过来,她不会游水,只能无力地挣扎。就在她奄奄一息之际,竟幻视年镜泽对他伸出双手,将她拉入怀中。贺穗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向上飘去得轻盈:这便是死後的感觉吗?她……就这样死了吗?
由于溺水太久,贺穗被救出之後面部已变得苍白。年镜泽赶紧对贺穗进行胸外按压,直到他感觉自己快要脱力了,贺穗仍旧没有反应。他心中犹豫:难道真的要……算了!人命关天,若是何夕在场,他也会这样做的。
于是,他捏住贺穗的下巴,将唇凑了上去……
良久,贺穗吐出一滩湖水,拼命地咳嗽起来。年镜泽赶紧将贺穗抱进屋子,暖意瞬间袭来,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屋中一洒扫婢女见此情景,慌忙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年镜泽怒道:“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去找医生,顺便多叫几个人来侍候!还有,多加几个暖炉过来!”
小奴婢一脸茫然:“医……医生?”
“大夫!”
“哦!好!奴婢这就去!”
待婢女为贺穗换了干净的衣服,年镜泽这才想起自己也全身尽湿,只是这外面实在太冷,他便让下人取来衣服,在屏风後将湿衣换下。
年镜泽看着贺穗,蹙眉沉思:究竟发生何事?她怎会无缘无故掉进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