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爱军咧嘴:“老爷子丶老太太丶我媳妇儿都在,儿子去上班了,儿媳妇出去串门了。”
周知行点点头,转头吩咐道:“邹立,你带王更生去问老爷子。温强,你带上王自力去问老太太。小楠,你去问马爱军的爱人。记住,分开询问,彼此不要交叉。”
“是!”
眼见几人要分开,马爱军赶紧插嘴道:“那个,我媳妇儿就是个农村妇女,字儿都不认识,就不用问了吧?”
周知行这才看向马爱军,眼里闪着冷光:“问不问的,得我们说了算。”
说着挥挥手,示意衆人行动,而後重新看向马爱军,道:“行了,你看咱们去哪儿问话?大冬天的,你要是不觉得外面冷,那咱们就在外面。”
马爱军讪笑两声,偷偷看了姜楠两眼,还想说话,就见马老太和一个黑瘦矮小的中年妇人被带出正屋。
马老太见儿子被两个警察围住,还以为儿子被为难了呢,忙哭天抢地道:“你们干什麽,我儿子可什麽都没干,凭什麽要抓我儿子,我。。。。。。”
马爱军忙抢话道:“妈,没事儿,警察这是正常问话呢,我什麽都没干,不会有事儿的。”
马老太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打了个隔,那表情别提多滑稽了,不过却明白了儿子的暗示,闭嘴不言语了,跟在温强身後进了柴房。马爱军媳妇儿则低着头,沉默地进了东厢的耳房。
马爱军犹豫片刻,率先拐弯儿进入竈房:“那咱们去竈房,这里没人。”
姜楠转身进了耳房,准备审问马爱军爱人。对付马爱军这种人,不需要什麽亲和力,还是周知行上比较好,只有震慑住了,他才会老实,否则休想从他嘴里听到实话。她还是审问马爱军媳妇儿更好。
马爱军的媳妇儿姓洪,叫洪小花,看着就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自姜楠进来,就一直低着头搓衣角,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细看,那衣服都有补丁了,可见平日过的不见得多好。姜楠心下了然,轻声道:“洪大妈,您知道孙麦平时跟谁关系比较好吗?”
洪小花怯怯地看了姜楠一眼,摇摇头,蚊子哼哼似的道:“不知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姜楠挑挑眉,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她轻声道:“是嘛,可村里有些闲话。。。。。。”
她特意拉长音调,只见洪小花身子颤了颤,肩膀都缩了起来。姜楠继续道:“你也知道,村里什麽事儿都瞒不住的,你不说,我可以问其他人,总有人知道的。”
洪小花缩着肩膀,仍是不说话,只是搓衣角的手上有了青筋。
姜楠心里叹口气,继续道:“你听过滴血验亲吧?虽然不是很准,但通过血型判断孩子是谁的,还是能做到的。孙麦尸身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抽血。。。。。。”这也是姜楠刚才听马爱军说,他媳妇儿不认字,才想起来诈一诈她的,希望能让洪小花开口吧。
果然,洪小花诧异地擡起头,嘴唇都白了。见姜楠眼神儿坚定,心里先怯了三分,她这种没文化没见识的大妈,最迷信,同时也最敬畏科学。此时心里已经笃定,男人的事儿瞒不住了。她颤抖着嘴角,低声道:“不会。。。。。。不会影响我儿子和我闺女吧?我儿子建国是工人,我闺女家那口子也是工人,不会。。。。。。不会被开除?”
姜楠毫不迟疑地摇摇头,很坚定地说:“不会,你儿子和女婿都已经是工人了,只有他们自己犯了罪,才可能会被开除,否则任何事都不会被开除的。你儿子和女婿在哪个队上班?”
洪小花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她偷偷看了眼姜楠,低声道:“钻井三队和修井六队。我。。。。。。我要是离婚,需要什麽证明?离婚。。。。。。对孩子没影响吧?”
姜楠多看了她两眼,笑道:“只需要大队给开证明信,拿着户口本就可以离婚,对你儿子他们没什麽影响的。”
洪大妈像是彻底安心了,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跟建国说的一样,一样。”
说着,还抚了抚胸口,低声道:“马爱军,是马爱军和那老两口干的!小琴要接麦子去住宿舍,那老两口不同意,想让麦子继续在马家做牛做马,就想出了这个主意,觉得拿住麦子的把柄,她。。。。。。她就走不了了。马爱军他不是个东西,早就看上麦子了,还。。。。。。”
说着脸都红了:“还对小琴也不怀好意。那几天晚上,马爱军天天偷跑出去,很晚才回来,我趴在窗户上看过,他。。。。。。他进了柴房,那老两口在门口把风。。。。。。”
姜楠心里吃气,写字的手都开始抖了,这特麽是三个什麽玩意儿,父母给儿子望这种风,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这边问话很顺利,周知行那边就有些棘手了。马爱军是个狡猾的,无论怎麽问,都是一问三不知,甩得干干净净。一直强调什麽他跟弟妹要避嫌,平时不接触的,什麽父母都是好人,平日里对弟妹嘘寒问暖,绝对不存在欺压一说。幸亏是周知行在问,要是姜楠,早发脾气了。
马老爷子和马老太虽然没这麽狡猾,但是来个沉默抵抗,两人年纪这麽大了,还真不能怎麽着他们,很是让人头大。好在姜楠这里有突破,否则六组非无功而返不可。
六人没敢耽搁,很快控制住马爱军,对马家老两口也没客气,一齐带去了派出所。路上,姜楠将问到的情况低声告诉了周知行,衆人一进派出所,将三人锁进审讯室,周知行则找到蓝青山,低声汇报了今日的成果。
蓝青山低声道:“去钻井三队把马爱军的儿子叫来,问问他知道多少。另外再去一趟马家周围,街坊四邻都走访一遍,看看还有什麽线索没有。”
周知行点点头:“成,我这就去。”
去钻井三队就不用带这麽多人了,周知行转身吩咐道:“自力丶更生,你俩去一趟钻井三队,把马爱军的儿子叫来。剩下的人再跟我回西河岸,走访马家的邻居。”
已经快晌午了,周知行擡头看了看天,补充道:“买几个包子,一路走一路吃吧。别耽搁时间。”
姜楠丶温强和邹立都没意见,对破案来说,时间可能代表着一条人命。四人一人买了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啃完,这才骑上自行车,吭哧吭哧地又往西河岸赶。
那边马爱军还在死不认账呢,他挣扎道:“凭什麽抓我,我什麽也没干,那贱人怀孕了关我什麽事儿。你们是警察就能随便抓人吗?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
审讯他的是蓝青山和三组的一名组员,蓝青山不为所动,看着眼前的材料道:“你没验过血型吧?没关系,我们会请医生帮你做一下的,听过滴血认亲吗?”
见马爱军眼神儿闪躲,蓝青山笑道:“听过对吧。我知道那个不准,可是如今有新的技术,可以通过血型判断,谁是你的孩子,谁不是你的孩子,知道不?”
见马爱军梗着脖子不说话了,蓝青山心内这才安定下来。这是刚才周知行说的,姜楠诈马爱军媳妇儿的法子,他不确定眼前的马爱军懂不懂这些。可看着档案上的“脱盲”二字,蓝青山决定试试。马爱军只上过扫盲班,对这些知识应该不懂,就算诈不到,也损失不了什麽。幸亏蓝青山运气不错,诈到了,只看马爱军什麽时候开口了。
蓝青山等着马爱军开口承认罪行,那头周知行四人骑回西河岸,又在马家四邻里调查。在问到孙麦和马家二老丶以及二哥的关系时,村里人都嘿嘿嘿地怪笑,一名大妈直接呸一声:“那孙寡妇以前看着还行,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像样!守了这麽多年,这是守不住了,那几天。。。。。。”
说着哼一声,横了自家男人一眼。那男人吭哧半天,嘟嘟囔囔道:“不是的,那。。。。。。那是个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