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华脸上有些不自然,僵着脸点点。
姜楠:“请问您领导叫什麽名字?在公社主要负责什麽?”
郑国华愣神片刻,尖声反问道:“你们不是问孟振芳的事儿嘛?干嘛问我领导。”
姜楠严厉道:“警察问什麽,还请您如实回答,这都是办案需要,请您配合。”
郑国华支支吾吾,半晌回道:“我领导叫许建设,是。。。。。。是公社办公室副主任,主要负责公社的一些後勤工作。”
姜楠点点头:“他家住哪儿?家里都有哪些人?”
“你。。。。。。你们问这些做什麽?”
姜楠:“请您如实回答。”
“这跟孟振芳的事无关,你们这是乱问话,我。。。。。。我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姜楠:“经调查,曾有人看到许建设对孟振芳拉拉扯扯,我们怀疑孟振芳的失踪跟许建设有关。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们直接去公社找人。”
郑国华急了:“不行,你们不能去公社!也不能去找许建设!”
姜楠挑挑眉:“你是有什麽话要说吗?”
闻言,郑国华低下头,吭哧半天不说话。
周知行见状,唱起了白脸:“郑国华同志,你要是不配合,我们有权利请你去派出所协助调查!”
郑婆子见警察发火了,开始撒泼:“不行,你们不能带国华走。国华又没犯事儿,你们带他走,是不给他活路啊!以後他还怎麽在公社里做事,你们混蛋,你们。。。。。。”
周知行白脸唱得十分尽职,周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郑婆子,你要是再这样,我们把你也带回去,一起协助调查。”
郑婆子傻眼了,她不明白,之前百试百灵的撒泼打滚,怎麽突然不管用了,这。。。。。。这找哪儿说理去啊。
郑国华擡起头,眼神阴郁,他阴恻恻地说:“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姜楠耸耸肩,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尽力诱哄:“郑国华,去不去派出所,要看你的配合程度。如果你配合,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毕竟现在孟振芳还不见踪影,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如果你不配合,正好,带回去审问,我们一样可以知道事情真相。”
郑国华却像没听到一般,狠狠盯着衆人,眼神里都是戾气:“你们看不起我?!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姜楠知道这种人偏还最在乎脸面,她没让其他男同事开口,而是道:“看不看得起,你都做了。如今知道的还只是我们警察,你要是不开口,等我们去了公社革委会,估计到时候全公社都知道了,你想清楚。”
闻言,郑国华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他喃喃道:“我没办法,我都是被逼的,我没办法啊。”
郑婆子嗷一嗓子,哭诉道:“天杀的孟振芳啊,走了还给我家惹事儿,你怎麽不去死啊,做下那不要脸的事儿,还有脸跑,有本事就该去死,一了百了,给我家国华腾地方啊。天杀的孟振芳!”
姜楠大吼一声:“好了,警察办案,撒泼打滚都是没用的,你们最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从别人口里知道,你们可就失去先机了。”
被六人的气势所迫,郑婆子仿佛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後脖颈,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郑国华抹了把脸,开始道出事情真相。
跟之前关大娘说的差不多,不过关大娘不知道的是,不能生的,其实是郑国华。
郑国华曾经悄悄去医院查过,他有无精症,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郑婆子也知道,两人这才在孟家提出离婚时,断然拒绝。郑国华不能生,能娶到孟振芳这麽漂亮的媳妇,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更何况,那时郑国华就注意到,他领导许建设是个好色的。他故意让孟振芳去给他送饭,就是为了让许建设看见孟振芳,从而勾住人。
用郑国华诱骗孟振芳的话说,就是她不能生孩子,总得在其他方面奉献一下吧。跟领导处好关系,助他升职,也算是孟振芳的用处了。否则郑家养她这麽多年,难道就白养了?
孟振芳刚开始坚决不同意,直到郑国华跪下,孟振芳才心软同意的。可惜啊,渣男就是渣男,明明是郑国华起意的,谁知两三次之後,郑国华居然还嫌弃孟振芳不干净,和妻子分房睡了。
连後世见惯了绝世渣男的姜楠都感慨,很久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
至于後来孟振芳失踪,就是关大娘所说的,郑国华和许建设想让她陪陪更大的领导,孟振芳不同意,争吵之後逃跑了。那天两人还发生了争执,孟振芳失手打伤了郑国华。
结结巴巴说完事情经过,郑国华耸拉着肩膀,为自己辩解道:“她自己跑了,跟我无关,你们不能冤枉人,也不能去找我领导。他。。。。。。他升职无望,最近都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们再因为这个事儿去找他,我在公社就更呆不下去了。”
姜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问道:“你知道孟振芳去哪儿了吗?这麽久不回家,也没回娘家,你知道她能去哪儿吗?离开的时候,她身上有钱吗?”
郑国华摇摇头:“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家干活,没去过什麽地方。她身上没钱,也没介绍信,肯定买不了票的。不过。。。。。。”
他想了想,说道:“你们油田不是有一条运送原油的铁路吗?她。。。。。。她弟弟考上了石油工人,来家里说过几句嘴,其实就是给她撑腰来了。她说不定会去扒火车,而且扒火车不要票,公社一直有人偷摸扒火车的。”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点点头,这年头,虽然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可真要在一个地方活不下去了,谁还会管那麽多,先离开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会比呆在原地还差的。
六人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例如孟振芳离开时穿的衣服丶鞋子等,让郑国华和郑婆子在证词上签字,这才离开。他们要从郑家一路骑到油田的铁路,沿途询问是否有人看见过孟振芳。
这时候办案,在技术手段落後的情况下,靠的就是大量摸排和走访调查。不过这些都比较费时间,六组衆人花了两天,仍没找到沿途看见过孟振芳的人。
就在衆人以为孟振芳就这麽扒火车消失的时候,孟振芳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形式,进入了油田派出所衆人的视线。
那天早上,退休的钓鱼佬老黄,如往常一样骑车到水库钓鱼。虽然水库还没有完全化冻,但冰层已经比较薄了,扔一块石头就能轻松凿开一个大洞。在冰洞里钓鱼,可比平时还要轻松。
他来到老地方,照常砸了一个洞,开始挂鱼饵钓鱼。他其实不是退休,而是让儿子接班了。这年头,干到退休的少,都是为了不让子女下乡,自愿让出工作的。老黄也才四十出头,正年富力强,退休了没事干,就想起了钓鱼。如今这年月,又不能做买卖,钓鱼即是消遣,又能给家里贴补荤腥,很多没事做的老爷们,都来水库钓鱼。
老黄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他跟相熟的点点头,注意到鱼鈎开始往下沉,面上一喜,按这咬鈎的力度,鱼可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