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呜?”从骨头里长出来肉不疼吗?
擡着猫爪小心翼翼碰自己的猫,时雾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扫过眼尾。
“或许是疼的吧,我忘了,当时更加恨。”
“喵?”你也骗了中村远他们?
难怪听见鸦羽的审神者代号中村远说他是转生的声音都大了一倍,狸花猫不是很能理解,这就是所谓的要骗过敌人先骗过自己人吗?
“当时没想那麽多。”
时雾擡起手,神情有些落寞。
“自从南泉死後,这个世界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信,要不是则宗他们全都拦着我丶劝我。。。。。。”
狸花猫懂了,就像猫之前的“人类ptsd”一样,只不过眼前这位更是重症患者。
但是在之前中村远那些猫无法理解只能先记下来的画面里,他,还有好多人,都挡在这座宅院的大门外,守护当时已经没了人与刀的空荡住宅。
“所以人类啊————”时雾叹气到一半,想起自己也是人类,声音卡了一会,自嘲地笑起来。
“小猫不要学我,我那时候年轻还一味固执。”青年笑够了,抹去的虚幻眼泪变成没有实体的一缕烟,又摸着猫脑袋不说正事开始唠叨。
被姬鹤带回来,目睹姬鹤碎刀後,他的执念怀揣恨意化骨而出。原本是要变成怨灵的,可是中村远和其他几个人扶着昏迷的山鸟毛回来了。
一日又一日,时雾除了看着山鸟毛,就是回想自己当初的“复仇计划”。
“太蠢了,那种被冲昏头的愣头青,简直不敢相信是我。”时雾吐槽起自己用词之狠辣,狸花猫听得耳朵竖的尖尖的,记下来记下来,不愧是有文化的人,猫要学。
一开始计划拿自己当诱饵,找乌鸦妖怪朋友要了羽毛。
“有血有肉的妖怪,总比一死就剩碎刀片的刀剑付丧神好研究,对吧?”
时雾这次的计划瞒过了人类,也瞒过了身边劝他等待时政支援丶他们搜捕髭切自己会小心的刀剑。时雾成功钓出了日本这部分大鱼,那场“迷信民衆冲破家门”就是计划成功的一部分。
在中村远不知道的地方,时雾面前是人丶背後是人,头顶上是三架武装直升机。
“哈,巧了,以我为直径周围全是炸弹。”时雾想起当时的爆炸,自己千钧一发传送回本丸就开心,虽然则宗的扇子敲人也疼。
“喵呜?”之後呢?
狸花猫轻轻咬了一口他的骨头,一股铁锈味和腐败的味道,刺激得猫两只爪子轮流扒拉舌头。
时雾摸摸蔫蔫的猫耳朵,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我可以钓鱼,那振暗堕的髭切竟然还藏有同伴。。。。。。他们更是我们不得不上鈎的鱼饵。”
在他凭空消失後,妖怪的身份彻底坐实,那个组织无视伤亡与损失,一下疯狂起来,而且选择帮助那个组织的人越来越多。
“简直像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时雾再次吐槽,自己太蠢了。
“是我的错。”
“喵呜呜?”所以你被抓了?
时雾点点头:“驻守审神者被抓,时政必须出手,而且我还是真的植入了妖怪的组织被想要长生人类抓的,谁敢再拦?”
他想补救,他不想再看见仅剩的家人被那振髭切与人类联合弄得疲惫伤亡。
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每拖延一天,他的家人就会陷在危险中一天。
时雾只能拿自己去当打破界限的那枚砝码,让真正能终止这场“长生狩猎游戏”的时政不再顾忌世界壁垒与那些家族的阻碍,派出大批人手支援。
这是当时他所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
而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时雾不敢死,以人类的身体维持住妖怪的假象,不断被转移丶实验。
“他们只要带着我就摆脱不了追踪,可是那些羽毛都是我薅来的,要研究活体才有用啊,器材丶可信的研究员,都要维持高水准。”
而且时雾不想让山鸟毛他们在事件没结束的时候失去他的灵力。他知道,在自己死後灵力链接彻底崩断,自己的刀剑没有见到自己的尸体前不会愿意变回本体。
靠时政派来支援的审神者救济跟上这样高强度的行动。时雾想想就不敢死,宁愿自己睁着眼多熬一几天,疼就疼吧。
“可是我没想到,我的身体。。。。。比较难凑齐。”
被研究员活体分割实验的青年再次叹气骂“自己太蠢了”。他对自己经历过什麽一笔带过,不是很在意,只是对自己带给家里刀剑的“麻烦”耿耿于怀。
抓住那振暗堕的髭切以及他带着的七振暗堕严重失去清醒的膝丸後,忌惮于髭切的杀伤力,三位审神者共同押送。其他两位审神者则继续在小世界的各个国家人类政府丶富商等等之间,忙得晕头转向。
偏偏这个小世界有一股“科学”压制,不能展开大范围的阴阳术,大妖怪更是进不来,只能他们一个个找上门。
眼看一切都快结束,後续只差收尾和给时雾收尸。就连时雾泡在营养液里感应到追踪自己的灵力牵引频率变低都松了一口气,死亡已经快和家人一样,上升为他心心念念的解脱。
所有人都接受了时雾的死,可就像时雾珍视他的刀剑比自己生命更重一样。
亲手抚养他长大的刀剑趁机拿到三位审神者之前一直瞒着他们的真相,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究竟在经历什麽,又是为了什麽受尽折磨不肯死去,只会更加崩溃。
狸花猫低头,和一节手骨躺在一起的刀剑遍布裂纹,却是这个里外空间里,唯一气息安详,猫闻不到任何残留执念的存在。
这里不是人类滔天恨意孕育出人形的空间,是姬鹤一文字唯一能安然入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