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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丶水牢(第1页)

30丶水牢

张韬铭的父亲张廉,曾是殷蘅樾最贴身的小厮。张家是殷家几代人的家生子,是依附主家血脉而生的藤蔓。张韬铭从一落地就生活殷家宅院中。虽然他的父亲後来有了些钱,在殷家旁边建造了一所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但在张韬铭的心里,殷家才更像他自己的家。他就像一只养熟了的看家犬,即便有了自己的窝棚,也总是不自觉地蜷缩在主人家的门阶旁,将主宅的一砖一瓦丶一草一木,都视作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对殷家的忠诚早就刻在了张韬铭的骨血之中,在他们一家看来,殷蘅樾就是他们的天。如今老爷遭逢大难,他张韬铭岂有不站出来挡灾的道理呢?他腾地起身,问向阿诚:“松井浩二杀了谁?”阿诚这才喘过这口气来。“杀了关在水牢里的那五个,五个苦力。褚芦生他们……全都死了!”听完阿诚的话,张韬铭倒觉得松井浩二并不是冲着殷蘅樾来的。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并未让他敢有丝毫松懈。老爷的安危才是顶天的大事。他将殷蘅樾搀扶起来,安置回内室的软榻上,低声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转身,让阿诚带他去前院。阿诚引着张韬铭穿过层层叠叠的宅院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路,张韬铭闭着眼都能走熟。他们最终穿过一道厚重的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便是殷家的前院。这前院,气象森严,格局开阔,与後宅的幽深私密截然不同。它不仅仅是殷家宅邸的一部分,更是整个五寅镇的权力核心,一个不容置疑的象征。殷蘅樾虽然将後院的住所改建成了西洋样式,可是前院却还是保持着百年之前的模样,古朴威严。五寅镇,这片江南水乡的一隅,自打有镇子那天起,就没有过官府的“镇公所”。因为不需要。殷家便是五寅镇的天。高耸的青砖院墙圈起的这片天地,就是五寅镇的衙署。历任殷老爷,端坐于前院正厅的那张太师椅上,便等同于端坐于五寅镇父母官的官椅上。镇民的婚丧嫁娶丶田土纠纷丶盗抢斗殴,乃至生杀予夺,最终裁决的权柄,都落在这座前院里。张韬铭踏进这片熟悉的领地,混杂着敬畏与归属感的复杂心绪。这里就是五寅镇的“公堂”。…

张韬铭的父亲张廉,曾是殷蘅樾最贴身的小厮。张家是殷家几代人的家生子,是依附主家血脉而生的藤蔓。

张韬铭从一落地就生活殷家宅院中。虽然他的父亲後来有了些钱,在殷家旁边建造了一所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但在张韬铭的心里,殷家才更像他自己的家。他就像一只养熟了的看家犬,即便有了自己的窝棚,也总是不自觉地蜷缩在主人家的门阶旁,将主宅的一砖一瓦丶一草一木,都视作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

对殷家的忠诚早就刻在了张韬铭的骨血之中,在他们一家看来,殷蘅樾就是他们的天。

如今老爷遭逢大难,他张韬铭岂有不站出来挡灾的道理呢?他腾地起身,问向阿诚:“松井浩二杀了谁?”

阿诚这才喘过这口气来。“杀了关在水牢里的那五个,五个苦力。褚芦生他们……全都死了!”

听完阿诚的话,张韬铭倒觉得松井浩二并不是冲着殷蘅樾来的。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并未让他敢有丝毫松懈。老爷的安危才是顶天的大事。他将殷蘅樾搀扶起来,安置回内室的软榻上,低声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转身,让阿诚带他去前院。

阿诚引着张韬铭穿过层层叠叠的宅院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路,张韬铭闭着眼都能走熟。他们最终穿过一道厚重的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便是殷家的前院。

这前院,气象森严,格局开阔,与後宅的幽深私密截然不同。它不仅仅是殷家宅邸的一部分,更是整个五寅镇的权力核心,一个不容置疑的象征。

殷蘅樾虽然将後院的住所改建成了西洋样式,可是前院却还是保持着百年之前的模样,古朴威严。

五寅镇,这片江南水乡的一隅,自打有镇子那天起,就没有过官府的“镇公所”。因为不需要。殷家便是五寅镇的天。高耸的青砖院墙圈起的这片天地,就是五寅镇的衙署。历任殷老爷,端坐于前院正厅的那张太师椅上,便等同于端坐于五寅镇父母官的官椅上。镇民的婚丧嫁娶丶田土纠纷丶盗抢斗殴,乃至生杀予夺,最终裁决的权柄,都落在这座前院里。

张韬铭踏进这片熟悉的领地,混杂着敬畏与归属感的复杂心绪。这里就是五寅镇的“公堂”。正对着大门是五间正厅,飞檐斗拱,气派非凡。厅堂内高悬“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摆放着威严的条案和座椅,那是殷老爷们理事的地方。多少年来,殷家先祖和如今的殷蘅樾,就是在这里一言九鼎,决定着五寅镇千家万户的命运。厅堂东侧,是处理日常庶务的账房。

而正厅西侧,则是一座由厚重条石垒砌丶铁栅封门的水牢。平日里,水牢的铁栅门深锁,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如今,松井浩二的屠刀竟染红了这代表殷家无上权威的禁地。

阿诚的脚步停在水牢入口,他不敢再进去一次,指向那黑洞洞的铁栅门:“张会长,就在里面,褚芦生他们大概都死了。”

水牢深处飘散出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污水的恶臭,地狱般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张韬铭方才升起的一点豪情突然间消失了大半。

他对这些东洋人天生带着一种敬畏。连殷老爷在他们面前都不得不俯首称臣,他张韬铭算什麽东西?又怎麽敢在他们面前挺起腰杆来呢?

“张会长?”阿诚看他僵立不动,唤道,“就在里面。”

张韬铭拢紧了袖子,头埋得更低。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更不是他能做主的地方。没有殷老爷这座靠山在身边,他就像一只没有牵绳的狗,不知道往哪里走,更不知道怎麽走。

一个纤细的身影风一样经过他身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闯进了水牢。张韬铭当然认出殷明敬。她显然是从後院听到异响,不顾一切地赶来了。

“大小姐——”职责和心底那点隐秘的牵绊终究压过了怯懦。他跟着下了水牢。

“住手!”殷明敬的声音带着一种年龄的威严,“你在做什麽?!”

水牢深处,血腥味最浓重的地方,一个穿着考究绸布长衫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松井浩二。他的相貌与一名真正的中国人没什麽区别,不过脸上带着伤痕,眼神中透着彬彬有礼的冷漠。

“你是什麽人?”他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殷明敬。

“这话应当是我来问你。”殷明敬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被碎裂的玻璃划破了一道细小的血痕,此刻正渗出点点血珠。她昨晚被殷蘅樾禁足,是听到枪声後,跳了窗户出来的。

张韬铭忙将大小姐拉到身後,朝着松井浩二深深一揖,脸上堆起谄媚惶恐的笑:“松井先生,这是我们家大小姐,您莫要见怪。”

松井浩二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枪口还飘散着淡淡的硝烟。他的鞋子踩在污浊的血水中,毫不在意那份污秽。

他身後,四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姿势扭曲,正是谢云省从码头上抓来的那些苦力。而在墙角,一个浑身血污丶气息奄奄的人影还在微微抽搐,他的身边,丢着一把锋利的军刀。

松井浩二的脸上并未露出凶相,像是见到一位意外来访的淑女,嘴角露出个温和礼貌的微笑。他微微颔首,用流利中文说道:“是殷先生的女儿啊。你很漂亮,惊扰到你,实在失礼。鄙人松井浩二,正在处理一些威胁日本皇军安全的暴民。场面污秽,还请小姐回避,以免玷污了您的眼睛。”

“暴民?”殷明敬推开挡在身前的张韬铭,直面松井,“他们不过是一群在码头上靠力气挣口饭吃的穷苦百姓!手无寸铁,勤勤恳恳,只求一息温饱!他们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暴行,竟让你行此屠戮之事?罪名何在?还请松井先生明示!””

松井浩二收起了微笑,冷冷的看着殷明敬,似乎在心里给她判刑。

张韬铭的心到了嗓子眼!他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但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松井浩二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以及他脚下那片刺目的猩红,让张韬铭定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只说出几个字:“小姐,危险…”

他喜欢她,喜欢她那双清澈丶充满理想光芒的眼睛,喜欢她谈民主丶平等时飞扬的神采,尽管他搞不懂那到底是什麽。可此刻,巨大的恐惧像一道铁笼将他死死困住,让他眼睁睁看着她独自面对这头披着文明外衣的豺狼。

“昨晚,停泊在五寅镇码头的皇军重要商船‘昌和号’,遭受爆炸袭击,整船货物资化为乌有,十五名帝国勇士玉碎殉国。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帝国陆军少佐丶特派联络官藤原健一郎阁下,在殷家宅邸神秘失踪。而这些人和他们的同夥,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们必须为帝国军人的血,付出代价!任何阻挠调查者,同罪论处!”

松井浩二的声音并不大,甚至非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怯的残忍,手里的枪看似无意间指向了殷明敬。

殷明敬没有退缩,反而迎着松井的枪口向前走了半步:“证据呢?松井先生,凡事讲究证据,你就这麽判了他们的死罪,未免太草率了。”

松井定定的看着殷明敬,突然笑了一笑,拿手枪随意地指了指身後那几具尚有馀温的尸体,“小姐,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是殷先生的女儿,你已经跟他们一样了。”

“这里是五寅镇,是中国的五寅镇。五寅镇向来是殷家说了算。”殷明敬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就算你们日本人的船只和人在这里出了事,也应当由殷家人调查清楚,主持公道。而我,就如你所说,恰好姓殷。”

“是吗?”松井又露出那种笑容,一嘴的白牙森森,像豺狼,“那麽殷小姐,我想中国在不久的将来是属于我们的,当然五寅镇也会是我们的。”

“你也说了,那是将来,不是现在!”殷明敬从他身旁经过,将蜷缩在墙角丶那个唯一还残留着一丝气息的血人扶起,洁白的衣袖瞬间沾染上刺目的污血。“我向你保证,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松井浩二看着她冒犯的举动,却没有阻止。

“好。”他痛快应承下来,“我就等着殷小姐的一个交代。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三天,只有三天。如果三天之後,我还没有看到满意的结果,没有找到藤原少佐的下落,没有揪出焚烧‘昌和号’的元凶。那麽,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找寻真相。相信我,我的方式,会比现在高效得多。”

张韬铭用尽全身的力气,出言阻止殷明敬:“小姐,你不要……”

“好,三天就三天。”殷明敬点头,“三天後没有结果,我的命赔给你。”

张韬铭无奈的一跺脚。

松井却笑起来,笑声夸张:“好,我喜欢这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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