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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丶夜宴 下(第1页)

12丶夜宴下

狂风裹挟着细雨冲刷着五寅镇的青石板路,整座镇子都陷在墨汁般的黑暗里,唯独镇东的殷府亮如白昼。鎏金门楼上悬着的西洋煤气灯,将朱漆大门照得宛如浸在血水里。这栋五寅镇唯一通了电的宅邸,像浮在黑色海面上的琉璃宫阙。三层高的西式洋楼通体缀满电灯,水晶吊灯的光晕透过彩色玻璃窗,在雨水中折射出刺眼的虹彩。往来仆役撑着油布伞在回廊间穿梭,一阵阵异香从厨房传出来。谢云生虽来过几次殷府,却从未见过这般排场。一进门,便被满室的金碧辉煌晃得眼花缭乱,留声机里梅兰芳的《贵妃醉酒》正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缠绵悱恻的曲调让他瞬间迈进了另一个新世界。他僵立在门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张韬铭站在门里迎客,倒是人模狗样地换了一身黑洋装,头发抹得油光水滑,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眼镜,远远望去,倒真像个留过洋的新派人物。可走近一瞧,便露了馅:西装料子粗劣,领口皱巴巴的,显然是本地裁缝用便宜料子赶工缝制的;头发油得过分,泛着腻光,凑近了还能闻见一股桂花油的甜腻味儿,八成是从哪个相好的丫鬟那儿顺来的;至于那副眼镜,镜片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时不时翻个白眼,活像一条看门狗,打量着来客,生怕有人抢了它的骨头。谢云生心里暗骂:“狗仗人势的东西!”可面上还得挤出笑,躬身打招呼。这世道,连条看门狗都能穿西装丶戴眼镜,装出一副上流人的模样来。张韬铭斜着眼睛得看看谢云生,指指他站满泥水的鞋底。“在石阶上弄弄干净再进来。”谢云生站在廊下,肚子里早已将张韬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面上仍堆着殷勤的笑意,连声道:"是是是,张会长说得是。"他弯腰掸拭鞋面上的泥点,青布鞋帮上沾着的泥浆被他用随身携带的帕子一点点抹去,又在石阶上使劲跺了几脚,直到鞋底再不见半点泥星子。张韬铭冷眼旁观,鼻间溢出一声轻哼,带理不理的带着他穿过大厅。谢云生的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心里默默寻思着:就算是皇帝的金銮殿,也就是这样了吧。张韬铭走得漫不经…

狂风裹挟着细雨冲刷着五寅镇的青石板路,整座镇子都陷在墨汁般的黑暗里,唯独镇东的殷府亮如白昼。鎏金门楼上悬着的西洋煤气灯,将朱漆大门照得宛如浸在血水里。

这栋五寅镇唯一通了电的宅邸,像浮在黑色海面上的琉璃宫阙。三层高的西式洋楼通体缀满电灯,水晶吊灯的光晕透过彩色玻璃窗,在雨水中折射出刺眼的虹彩。往来仆役撑着油布伞在回廊间穿梭,一阵阵异香从厨房传出来。

谢云生虽来过几次殷府,却从未见过这般排场。一进门,便被满室的金碧辉煌晃得眼花缭乱,留声机里梅兰芳的《贵妃醉酒》正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缠绵悱恻的曲调让他瞬间迈进了另一个新世界。

他僵立在门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张韬铭站在门里迎客,倒是人模狗样地换了一身黑洋装,头发抹得油光水滑,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眼镜,远远望去,倒真像个留过洋的新派人物。可走近一瞧,便露了馅:西装料子粗劣,领口皱巴巴的,显然是本地裁缝用便宜料子赶工缝制的;头发油得过分,泛着腻光,凑近了还能闻见一股桂花油的甜腻味儿,八成是从哪个相好的丫鬟那儿顺来的;至于那副眼镜,镜片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时不时翻个白眼,活像一条看门狗,打量着来客,生怕有人抢了它的骨头。

谢云生心里暗骂:“狗仗人势的东西!”可面上还得挤出笑,躬身打招呼。这世道,连条看门狗都能穿西装丶戴眼镜,装出一副上流人的模样来。

张韬铭斜着眼睛得看看谢云生,指指他站满泥水的鞋底。“在石阶上弄弄干净再进来。”

谢云生站在廊下,肚子里早已将张韬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面上仍堆着殷勤的笑意,连声道:"是是是,张会长说得是。"

他弯腰掸拭鞋面上的泥点,青布鞋帮上沾着的泥浆被他用随身携带的帕子一点点抹去,又在石阶上使劲跺了几脚,直到鞋底再不见半点泥星子。

张韬铭冷眼旁观,鼻间溢出一声轻哼,带理不理的带着他穿过大厅。谢云生的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心里默默寻思着:就算是皇帝的金銮殿,也就是这样了吧。张韬铭走得漫不经心,平日刻意挺得笔直的後背也塌了下去。鎏金的自鸣钟突然敲起,吓得谢云生一个激灵。

待转入餐厅,眼前景象更是令谢云生目眩。一张红木圆桌足有丈馀宽,上面层层叠叠摆着各色珍馐:清蒸鲥鱼丶红烧熊掌丶燕窝羹,还有些他见都未见过的西餐。旁边的酒架上,汾酒的白瓷瓶与洋酒的玻璃瓶比肩而立,琥珀色的白兰地在水晶醒酒器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主位上的殷樾衡身着暗纹锦缎长衫,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一看就是极品。雷鹤存一身戎装未卸。六姨太一袭绛紫色旗袍,耳垂上的钻石随着她斟酒夹菜的动作轻轻晃动。大小姐殷明敬则端坐如松,素白的衣裙衬得她愈发清冷。

谢云生的目光在扫过慧通禅师时微微一顿。老和尚今日竟未着僧袍,而是换了一身藏青色长衫,手中佛珠仍在指间缓缓转动。更令他意外的是紧挨殷樾衡坐着的那位陌生男子——一身杭绸长衫裹着瘦小的身躯,像只套了人衣的猴儿。不过他能坐在那位置,说明此人的身份不容小觑。

如今不兴磕头,谢云生深深的鞠了一躬,挨个问候一遍。

衆人只是懒懒地擡了擡眼皮,唯有作为主人的殷樾衡摆了摆手,腕间的沉香手串随之晃动:"云生来了,坐下吧。"

"谢殷老爷。"谢云生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挨着张韬铭在最末位坐下,并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殷樾衡举起酒杯。

"今日雷少帅登门求亲。"他的目光扫过在座衆人,最後落在身旁那矮瘦的人身上,"恰逢杭州来的萧经理到访。可谓双喜临门。"

谢云生借着举杯的间隙,悄悄打量着那位萧经理。瘦削的脸颊泛着病态的蜡黄,两腮无肉,像具包了层皮的骷髅,偏偏坐得笔直,浑身绷得紧紧的,好似戏台上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所以我在家里设宴,"殷樾衡的声音将谢云生的思绪拉回,"一是款待贵宾;二来嘛……"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也想请诸位替我做点事情。"

谢云生头一次从殷樾衡的嘴里听到这样客套的话,刚想站起身拍着胸脯说几句场面上的豪言壮语,发现在座的都比自己有分量,便将到嘴的话咽回肚子。

餐厅里霎时静得可怕,檐角滴水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衆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银箸与酒杯,目光透向主位上的殷樾衡,等他说後面的话。

“我还是先宣布喜事吧。”殷樾衡笑着,但是眼睛里没有笑意,“今天是初四,日子不大好,等到本月十七,就是明敬跟雷少帅的订婚宴,届时请大家还要来此捧场啊。”

这麽快。谢云生不禁侧眼看看身旁的张韬铭,他的脸色苍白,像被人放干净了血似的,眼下却一片青黑,想必昨夜一晚没睡吧。谢云生看得心里痛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殷樾衡的女婿是什麽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六姨太拿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并不存在的酒渍。殷明敬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对这里的一切都好似听不到也看不到。

“行了,瑟薇,你带着明敬回去吧。我们说的你们都不爱听。”殷樾衡的声音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瑟薇拉起殷明敬的手,向着席上诸位做了个很优雅的告别,扭身离去。

殷樾衡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咱们五寅镇新近来了位客人。此人自称叶先霖,受邀来此地谈木材生意的。”

谢云生的心头一跳,听殷樾衡的口气似乎不大对。难不成他那叶老弟有什麽猫腻?

“他是慧悟禅师邀请来的,也确实拿着慧悟禅师的信笺。自他落地的第一天,我就派人过去看过。这人不大像个世家子弟。叶家虽有这麽个子弟,可并没有这麽精明能干。况且,他自称箱子被人抢走,云生也很快抓住了女贼,可是箱子里的木胎却不见了。那木胎是真的不见,还是本来就没有呢?”

谢云生惶恐地看向殷樾衡,不知该不该接话。

“阿弥陀佛。"老和尚的声音传来,"那位施主来过禅院。"他缓缓睁开半阖的眼皮,眼中精光一闪,"我和谢会长与他一同用了素斋,他身上虽然有些纨绔习气,但是太过滴水不漏了,真正富贵人家的孩子不会像他这样的。”

谢云生觉得头上冷汗直流,不知自己这几天的言行是不是犯了大忌,他确实挺喜欢叶先霖,不只是为了钱,还因为他身上那股子爽利的劲头。在这衆人之中,只有自己跟姓叶的走得最近,那人确实无可挑剔,就连此刻回想起来,也找不出半点破绽。这反而更令他感到不安。

好在殷樾衡也不指望他能瞧出什麽。

“昨天我让韬铭连夜去了一趟宁波,他在江北岸电报局给上海发了加急电报,托了虞先生帮忙查证。估计明天就有回信了。我请他们寄过一张叶先霖的近照,只要一对比,就知道真僞。”

雷鹤存轻蔑一笑:“何必那麽麻烦,杀了就是。”

殷樾衡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少帅,"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既然做了我殷家的女婿,就要改一改动辄杀戮的习气。叶先霖是叶家长房子弟,若是杀错了人,莫说是你,就连我,也担不起!”

谢云生闻言,紧绷的後背稍稍放松。是啊,殷樾衡也不过只是怀疑嘛,万一人家就是真品呢?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能立个头功呢。

“云生明天负责带人围在永安客栈周围,只要我的命令一到,立即将叶先霖抓起来。”殷樾衡简短的下了命令,目光扫过在座衆人,“其馀人万不可走漏风声。”

雷鹤存又插了进来。“我的警卫连在,不必别人动手。”

殷樾衡却有自己的打算。“少帅不要插手。”

谢云生忙抓住空隙,回了一句响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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