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佳桃又叹口气:“我们想要孩子,但就是生不出,我提过去医院看看,但被他骂了一顿,他说不管查出谁有问题,我们两个都会抱怨对方,所以还不如不去查,就随缘,最後变成现在这样。现在我都快五十岁了,已经不想孩子的事了。”
“你现在还在工作吗?还是说待业在家?”
“我现在没工作,以前做过保洁,但张路生嫌我晚上回家烧饭太晚了,所以保洁的工作也没做长,後来婆婆生病卧床,我就照顾婆婆,她活了五年,去年年底终于走了。”
倪佳桃说到这松了口气,袁晴注意到她使用了“终于”两个字,可见那五年照顾婆婆的生活十分难熬。
“前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张路生说接到了你姐的电话,你听到他打电话了吗?说说当时的情景,他之後出门和回来又有说什麽吗?”
倪佳桃回忆当时情景回答:“他接电话的时候我在洗衣服所以没听见他说什麽,但他出门前说了一句‘没想到你姐也有脑子正常的一天’,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样子,但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回来的时候又黑脸了,还骂我姐耍他玩,是个疯子。我没搭腔。当时我以为这事就这麽过去了,没想到……”倪佳桃眼眶又红了。
“我再问一个问题,”潘阳凝视倪佳桃,“你真的相信张路生会杀了你姐姐吗?”
倪佳桃被潘阳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烦躁,低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他是个性格冲动的人……”
无名评论道:“我猜她心里有答案,但不肯说。”
袁晴微微颔首以示同意。其实在袁晴看来,倪佳桃应该也对丈夫杀姐姐一事有所怀疑,只是她也希望丈夫是凶手,这样她就可以摆脱他;可是她的良心又谴责她不能冤枉他人杀人,所以她选择回避。
盘问进行到这时,袁晴已经获得她想要的一切信息,她认为倪佳樱陷害张路生的动机充足,因为她想帮助妹妹摆脱酗酒暴躁的丈夫。
试想一下,一个女人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中,担心丈夫醉酒後会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这种长期的精神压力无疑是一种冷暴力。倪佳樱作为姐姐,看到妹妹深陷这样的困境,内心必然充满了焦虑与无奈。恰好她又有自杀的念头,于是她有了通过极端手段来结束这一切的想法。
但反过来,张路生并没有充分的理由杀害倪佳樱。尽管张路生和倪佳樱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甚至在一个星期前爆发得最为激烈,但倪佳桃并未因此与他离婚,他的生活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顶多被周围人议论几句,这种程度的矛盾不足以构成杀人动机。
而且,如果张路生真的因为性格冲动想要杀人泄愤,那麽他更有可能在争吵最激烈的时候失去理智,实施激情犯罪,而不是等到一个星期後才冷静地策划报复。这种延迟的行为与冲动型犯罪的心理特征并不相符。
综上,袁晴认为这就是一起自杀僞装他杀的案件。
这时,潘阳又翻出手机里那张凶器照片询问倪佳桃:“你见过张路生带这把刀回家吗?”
不同于孟氏父子的反应,倪佳桃看到照片中的小刀时,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你们稍等一下。”她低声说道,随即起身走向阳台。
没过多久,倪佳桃拿着一个黑色的防水行李袋走了回来。“这是张路生钓鱼时常用的渔具包,”她解释道,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平时用的渔刀。”她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刀的外观与照片中的凶器一模一样。
倪佳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上周他说他的旧刀找不到了,然後三天前他又买了一把新刀,可是昨天我在整理他的东西时发现,这把旧刀还在,但那把新刀不见了!”
听到这,袁晴心中一惊。她意识到,这把消失的新刀很可能就是凶器!如果张路生的渔刀与凶器完全一致,而其中一把又神秘失踪,那麽张路生的嫌疑无疑大大增加。
潘阳也皱起了眉头,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他看向倪佳桃,语气沉稳但带着一丝紧迫:“你确定那把新刀是三天前买的?有没有购买记录或小票?”
倪佳桃咬了咬嘴唇:“他买东西从来不拿小票,但我记得他是三天前买的。”
“他付款是用手机还是现金?”袁晴问。
“手机微信。”
于是潘阳和袁晴立刻回到警队查看张路生的手机,在他的微信钱包账单中发现三天前有一条在大润发超市的购物记录。两人又前往离张路生所在小区最近的大润发超市调查,在与超市负责人一番沟通後,超市保安帮忙调出三天前的收银台监控,结果找到了张路生的身影,他确实买了一把刀,那刀与杀死倪佳樱的凶器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大林小分队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在技术队的协助下,依托各医院的高效网络化数据管理,大林丶阿锋和小涛将锡安的大小医院都查了一遍,可是除了络店和第一人民医院,都没有查到倪佳樱的就诊记录。换句话说,倪佳樱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得了卵巢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