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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8(第1页)

第八章双探(8)

“小天,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侯景邦松了一口气,只要儿子肯接他电话,就意味着一切还有救。然後他在电话里稳住儿子。侯景邦说一切都是误会,不是小天想的那样,他要当面解释。当小天同意在出租屋见面後,侯景邦立即着手准备:从药柜取出医用乳胶手套丶咪达唑仑口服溶液和注射液,仔细检查剂量後装入公文包。临出门前,他对着玄关镜整理好领带,确保自己看起来依然是个值得信赖的父亲形象。侯景邦来到儿子住处,先是编织了一套关于谢飞精神异常的谎言。面对小天仍存疑虑并威胁报警的态度,他按照事先计划开始行动:他先趁小天去上厕所的时候,在小天喝的水里倒入咪达唑仑口服溶液。待到小天喝下水昏迷後,他戴上医用乳胶手套给小天注射了两瓶咪达唑仑安瓿,将小天拖进厨房,关上厨房的窗。然後翻出小天写过的笔记本,照着上面的字模仿小天的笔迹写了一封模棱两可的遗书——小时候小天的字是侯景邦教的,所以他对儿子的字迹很熟悉。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他倒掉小天喝的水,洗干净杯子。再将遗书丶笔丶注射器等东西摁上小天的指纹,造成一切都是小天自己做的假象,最後关上门窗离开。“小天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袁晴坐在审讯桌前,对面的侯景邦终于老实,只是此时站在袁晴身旁的灵魂变成了潘阳,而与袁晴并肩而坐丶一起审讯的人则是无名。“不是。”侯景邦最终坦白,一切都要从邓竹岚怀上小天开始说起。原来当年邓竹岚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对象,他也是侯景邦的同学,可是在一次空难中遇险,不幸离世。邓竹岚伤心不已,两人原本将在一个星期後结婚,现在准新郎走了,婚礼不了了之。但让邓竹岚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怀孕,这个时候侯景邦趁虚而入,他承诺自己会好好照顾邓竹岚母子,不介意成为继父。他对邓竹岚百般讨好,最後邓竹岚考虑到孩子不能一出生没有父亲,便答应嫁给侯景邦。但邓竹岚并不知道,侯景邦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的野心家。起初侯景邦确实按照承诺对邓竹岚母子十分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侯景邦越来越觉…

“小天,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侯景邦松了一口气,只要儿子肯接他电话,就意味着一切还有救。然後他在电话里稳住儿子。侯景邦说一切都是误会,不是小天想的那样,他要当面解释。当小天同意在出租屋见面後,侯景邦立即着手准备:从药柜取出医用乳胶手套丶咪达唑仑口服溶液和注射液,仔细检查剂量後装入公文包。临出门前,他对着玄关镜整理好领带,确保自己看起来依然是个值得信赖的父亲形象。

侯景邦来到儿子住处,先是编织了一套关于谢飞精神异常的谎言。面对小天仍存疑虑并威胁报警的态度,他按照事先计划开始行动:他先趁小天去上厕所的时候,在小天喝的水里倒入咪达唑仑口服溶液。待到小天喝下水昏迷後,他戴上医用乳胶手套给小天注射了两瓶咪达唑仑安瓿,将小天拖进厨房,关上厨房的窗。然後翻出小天写过的笔记本,照着上面的字模仿小天的笔迹写了一封模棱两可的遗书——小时候小天的字是侯景邦教的,所以他对儿子的字迹很熟悉。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他倒掉小天喝的水,洗干净杯子。再将遗书丶笔丶注射器等东西摁上小天的指纹,造成一切都是小天自己做的假象,最後关上门窗离开。

“小天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袁晴坐在审讯桌前,对面的侯景邦终于老实,只是此时站在袁晴身旁的灵魂变成了潘阳,而与袁晴并肩而坐丶一起审讯的人则是无名。

“不是。”侯景邦最终坦白,一切都要从邓竹岚怀上小天开始说起。

原来当年邓竹岚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对象,他也是侯景邦的同学,可是在一次空难中遇险,不幸离世。邓竹岚伤心不已,两人原本将在一个星期後结婚,现在准新郎走了,婚礼不了了之。但让邓竹岚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怀孕,这个时候侯景邦趁虚而入,他承诺自己会好好照顾邓竹岚母子,不介意成为继父。他对邓竹岚百般讨好,最後邓竹岚考虑到孩子不能一出生没有父亲,便答应嫁给侯景邦。但邓竹岚并不知道,侯景邦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的野心家。

起初侯景邦确实按照承诺对邓竹岚母子十分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侯景邦越来越觉得小天像其他男人的影子,他对小天不是亲生的越来越介怀,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邓竹岚不肯再跟他生孩子,这意味着侯景邦将绝後。一想到百年之後无儿子送终,侯景邦就愤怒不已。他对邓竹岚的杀意与日俱增,但迟迟下不了手,直到谢飞出现。

谢飞第一次进他的诊所看病,他就发现谢飞的心智年龄不成熟,他很容易被教唆。谢飞很怕母亲,因为母亲对他非常严苛。在与谢飞和谢母的几次沟通後,侯景邦犀利地发现真正有精神疾病的人其实是谢母。因为谢飞是谢母被人强奸生下的儿子,谢母对谢飞又爱又恨,谢飞一不听话,谢母就打他,打完儿子她又道歉,谢母经常对谢飞说:“千万不要长成像你爸那种畜生,要做一个乖孩子。”在这种反复的病态打骂下,谢飞的心智成长变得畸形,他不敢长大,因为他怕自己变成畜生。

于是侯景邦利用谢飞的畸形成长,在他心里播下一颗“英雄梦”种子,每个男孩都有一个英雄梦,侯景邦告诉谢飞只要他变成英雄,母亲会爱他,所有人都会崇拜他,他将不再害怕任何欺负。就这样,谢飞成为侯景邦的信徒。他还告诉谢飞,遇到下雨天,谢飞就可以变身,变得强大无比,变成拯救其他孩子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所以在那一个个下雨天,侯景邦带着谢飞前往他事先勘察好的行凶地点,让谢飞去杀人。第一次杀完人,谢飞还有点害怕。可是很快他就从侯景邦的鼓励中获得力量,然後跟着侯景邦完成第二次丶第三次谋杀。

审讯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二点。当袁晴丶无名和潘阳从审讯室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四大队所有人回到办公室,尽管已经午夜,但大家依然处于亢奋状态,围聚一起七嘴八舌,大林甚至还在喝没喝完的龙井,小涛和阿锋则各自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小涛往咖啡里加奶,阿锋则猛加方糖,一个个准备通宵详聊的样子。

潘阳见状,正要对这帮队员发号施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他们都听不到,于是他转向袁晴:“你让他(指着无名)解散,让大家都回家睡觉去。”

闻言,袁晴走向无名,附耳转达指令。无名听完点点头,然後说道:“我说各位,时候不早了,回家去吧。”

“让他强势点!”潘阳蹙眉道,“一点队长的威严都没有。”

袁晴想为无名辩解一句他这是第一次当你,但话到嘴边憋回去了,因为莫名觉得很好笑。于是她又附耳对无名转达潘阳的想法,无名往袁晴身旁的一团空气怒视一眼,然後拿起一叠案卷重重拍在桌子上,这声响让所有人安静了一瞬。趁着这个时候,无名装模做样地说道:“喂,差不多了,茶别喝了,咖啡也倒了,都给我回家去睡觉,明天早上准时回来报道!解散!”

大林丶阿锋和小涛面面相觑数秒,然後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立刻放下茶杯丶咖啡杯,抓起雨伞就往外跑。大林离开前还不忘抛来一句“老大,明天见”。

待到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潘阳说道:“去我办公室里聊吧。”于是袁晴拉着无名走进了潘阳的办公室。

尽管潘阳和无名对调了灵魂,但座位顺序没有改变,潘阳依然坐在他的队长位置上,袁晴和无名则分别坐在潘阳对面。接下来潘阳每说一句话,袁晴都要复述给无名听。

“这到底怎麽回事?”潘阳眉头紧锁。

袁晴深吸一口气:“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她的声音渐渐沉下来,将无名出现的那个雨夜,以及後续所有匪夷所思的经历娓娓道来。

潘阳的瞳孔随着叙述逐渐扩大,那些记忆碎片突然拼合成清晰的图景——袁晴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丶聊天时突兀的沉默丶还有她偶尔望向虚空的古怪眼神。此刻所有违和感都得到了解释,他後知後觉地打了个寒颤。他还想起了之前袁晴拿着的一张男人画像,当时他看到画像中男人的四叶草胎记时就心中一紧,只是他知道弟弟已死,不可能是画中男人,所以才打消疑虑。但现在想来,他如果当时追根问底,或许早就能发现袁晴的秘密。

“那他的脸是怎麽回事?”潘阳指着无名问,“为什麽大林他们都看不出他跟我不一样?”

袁晴歪了一下脑袋,看向无名:“这个我也不清楚,感觉其他人像瞎了一样。”话刚说完,袁晴忽然想到了什麽,拿起手机,对着无名拍了一张照片。

神奇的事发生了,当手机摄像头对准无名时,摄像头前明明是无名的样子,但按下拍照键,照片形成时,无名的脸竟然变成了潘阳的样子。无名和潘阳见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袁晴恍然大悟道:“所以在大林他们眼中,你是潘队的样子,只有在我和潘队眼中,你是无名。”

“但为什麽会这样?”潘阳和无名都觉得不可思议。

袁晴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我和无名从来没搞懂过这套灵魂体系,它似乎反应了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般来说,灵魂之间根本看不到对方,但除非灵魂和肉身并不匹配,好比现在这样,我们的灵魂才能彼此看到对方,这可能是因为灵魂的存在就是为了肉身服务,一旦肉身出错,灵魂就会自动觉醒。”袁晴顿了顿,“我把灵魂的事解释清楚了,那麽现在轮到我问你们了。”袁晴看向潘阳和无名——这两个长相其实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潘队,你为什麽说他(指向无名)是你的弟弟潘朔?”

闻言,无名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因为我弟弟潘朔也有一个四叶草胎记。”潘阳回答,“只是他的胎记在屁股上。”

“可是你说你弟弟早就淹死了啊?”袁晴回忆潘阳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对。”潘阳回答,“但是妈妈不死心,妈妈想要弟弟重生,于是她在我的脸上画上弟弟的四叶草胎记,就像他那样,妈妈把画着四叶草胎记的我当成弟弟,要我学弟弟说话的口气丶学弟弟微笑的样子,学弟弟打球的动作……她真的很努力,不顾我的厌恶和哭闹,终于,她成功从我身上催生出一个全新的人格,他就是潘朔,小名Lucky。每当妈妈在我脸上画出四叶草胎记时,潘朔就会跑出来,我会被迫昏睡。我讨厌他,就跟讨厌以前的弟弟一样!我原以为这辈子都要跟他一起分享妈妈,直到妈妈死後。”潘阳说到这戛然而止,长舒一口气。

“你对他做了什麽?”袁晴问。

“他把我关了起来,软禁在一个屋子里。”回答袁晴的是无名。

袁晴一愣,继而大惊,惊得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说什麽?他把你关起来!”

“我没有关过他。”潘阳回答,“我只是压着他不让他出来。”

“那就是关。”无名听到袁晴的转述後辩解,“就是软禁。”

无名说罢,办公室里陷入沉默。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了,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台上积成一滩模糊的倒影。

许久,袁晴才缓过来,然後,她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无名,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潘朔?”

无名点点头:“就在小天被杀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记起了一切。”

袁晴想起发现小天尸体的那日早上无名反常的言行,现在她完全明白了:“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潘阳的另一个人格,但你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再做他的副人格,如果我回到他的体内,我将再也见不到你!他不会让我出来的!”

“所以换句话说,我的灵魂被关在了你口中的屋子里?”袁晴转向潘阳,“那屋子在哪?”

“我不知道。”潘阳回答,“那是他的想象而已,或许根本不存在。”

“我知道它在哪。”无名回答。

“在哪?”

无名指向身边的空气,那里站着他的灵魂:“袁晴,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灵魂就在那,我灵魂头上的光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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