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跟吗?是你的绳子拉着我。”鬼又指了指袁晴的左手。
可袁晴在她的左手上看不到任何跟绳子相似的东西。“什麽绳子?我怎麽没看到?”
“你看不到吗?”鬼擡起右手,“红色的绳子,大概有这麽长。”鬼远离袁晴,距离在两米左右,可是袁晴确实没看到绳子。
“那你能解开绳子吗?”袁晴换个问法。
“我要是能解开还会问你吗?”
“你能用绳子拉我吗?”
“不能,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到这来。”
袁晴迅速归纳总结:她遭雷劈後,开了天眼,能看到脏东西,而她又跟这个脏东西被一根红绳联系了起来,只是她是主导方,脏东西是被动方。所以脏东西会一直跟着她。
与鬼同行!光是想到这四个字就很恐怖。
“不不不,你想个办法把绳子弄断行吗?我现在要去洗澡,你一个男人,不是,男鬼,怎麽可以跟我一起洗澡!”
“等等,你说我是什麽?”
“鬼啊。”
“鬼?”
“你不知道什麽是鬼?”
“不,我知道,但我怎麽可以是鬼?”
鬼似乎陷入了某种自我纠结,但袁晴没空跟他多说废话,她只想这个男鬼赶快离开,让她去洗澡。她让鬼试着拉断绳子,但没成功,一番折腾後——以袁晴为中心点,鬼绕着她转了数个三百六十度,试图拉断绳子,但绳子还在——,袁晴放弃了。短时间内看来是没法跟这个鬼断绝关系,于是她去卧室拿换洗衣服然後走进卫生间的淋浴室。“我要洗澡了。”话音刚落,鬼转过身背对她,她有些无语地补一句,“你最好待在外面。”
“我也想,但卫生间的门和淋浴室的距离超过绳子的长度了。”
袁晴指了指淋浴室的窗外:“你不是会穿墙吗?”
鬼倒也识趣,照做了。只是他穿墙到外面後凭空悬浮在十楼的外墙上,远远望去——如果其他人类或灵魂也能看到的话——像一个蜘蛛侠。
在等待袁晴洗澡的十分钟里,鬼也在思考问题,它们恰好是人类哲学的三个基本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麽会跟里面洗澡的女人捆绑在一起,又为什麽会有这些超能力。但他也迅速了解到一些棘手的处境:全世界好像只有这个女人能看到他,其他人(比如那个骑自行车的路人)看不到他,他现在所拥有的超能力很像他认知体系——他的认知体系又从何而来——中的一种存在,即女人刚才提到过的鬼。
难道我的肉身死了,我是一个漂泊无定的孤魂野鬼?因为某种原因附着在这个女人身上?
想到这,鬼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只是,还未等他哭出来,他已经被袁晴拉回卫生间,袁晴已经穿好衣服。
焕然一新的袁晴令鬼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袁晴虽然个子矮小,却长了一张高挑女生的脸,五官单独拎出来没什麽特别,但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精致感。尤其是她的眼睛,十分灵动。她迅速扎起一个利落的高马尾,然後对着镜子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又过十分钟,袁晴背上一个新的干净的斜挎包——其实就是一个环保帆布袋——出门了。
但临走,袁晴在玄关对鬼嘱咐道:“今天是我第一天去四大队报到,今天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讲话,不要影响我工作,你就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鬼,你能做到吗?”
鬼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郁闷,无奈,甚至愠怒,但他没说话。
“很好,就是这样!”
于是袁晴与鬼同行的第一天开始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第一天到四大队报道就遇上了人命案。她甚至还没见到四大队的四名同僚,就已经率先被拉入四大队微信群。队长潘阳在群里发了一条命案出事地点,然後让所有人半个小时内赶到。于是袁晴马不停蹄地赶往队长指定地点。
结果袁晴第一个抵达案发现场。案发现场在一个偏僻的公园,公园内有一个天然湖泊,一辆房车停在湖边,死者就在房车内。
此刻,袁晴站在一具女尸前,和安静的美男鬼一起。
她看向男鬼,问道:“喂,我说,你能看到其他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