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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谈判（第2页）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那副政商款的林德伯格眼镜，赵啓仁面色不善地扫了眼，眼前的周宗城虽然年轻，但是并不容易被拿捏。而一个敢在亲爹死亡的当天，果断出手抢地盘的人，绝对不怕斗狠。所以，他那套先抢後谈的手段在周宗城身上并不适用。

赵啓仁于是冷嗤一声，坐到左侧位置，点了根雪茄，看了眼对面的郭永洪：“老郭，你的人抢了我的百乐门，我也不跟你废话，四个卧底，外加铜锣湾两家夜总会的三年保护费，你给我把百乐门交出来。”

铜锣湾是洪兴的的地盘，和联和也有生意在铜锣湾经营，不过要向洪兴交保护费才能正常营业。说实话，三年免收保护费并不算什麽，但每家社团都忌讳卧底，只要有一个卧底潜伏成功，拿到社团的账目和人员名单，那整个社团就会一夕玩完。

当初师爷林的东兴社就是这麽覆灭的。所以，荆岛数十家社团也许会因为抢地盘而大打出手，但是在查卧底这件事上，表现出少有的合作。

而郭永洪最近的白粉生意一直不顺，交易的时候总是被巡查的警方打断。他怀疑社团里有卧底，且这些卧底害他赔了不少钞票。而赵啓仁今天提出的条件里就有和联和的卧底名单，他自然很感兴趣。

只不过桌上谈判，不能让对方知道底牌和想法。郭永洪与赵啓仁打了几圈太极，最终将交换条件定为六个卧底，两年保护费。

谈到这里，虽有前面的小插曲，可三方会谈还算融洽。接下来，就是赵啓仁跟和义胜谈。

其实，赵啓仁对郭永洪，还算有底牌。面对周宗城，在利益交换上，他却是怀中空空的。因为周家的主要地盘在尖沙咀，旺角和油麻地。铜锣湾虽有部分娱乐场所及商铺，却只做赌，酒以及女人的生意，并不沾毒。与洪兴的生意并不交集，所以也不存在抢生意，交保护费一说。

只不过，周宗城能过来，一定是因为他有想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但却释放出能谈的讯号。

赵啓仁轻咳一声，站在身後的二把手疯狗端过一杯水，放在眼前，赵啓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水杯，开门见山：“宗城，我手里有和义胜的卧底名单，不多，就一个。但我保证这一个卧底就足够换回我的夜总会。”

他笑了笑，手肘搭桌，凑近，眼神逼视：“你换不换？”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陷入一片死寂。

一个卧底换回一个拥有白粉分销点的夜总会，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卧底的地位极高。说不好，已经成为和义胜的骨干。

周宗城眯了眯眼，神色不变。身後跟来的打手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周明眼睑垂落，盯住地板的位置，手指紧攥。

“赵叔，一个卧底就想换回一家夜总会，你当我是慈善家吗？”周宗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不换。”

赵啓仁心里清楚，周宗城不换的原因是因为他提的条件没能提到周宗城心里去。只是，论生意，无论黑白，周家都是老大。论人脉，周家与政界的人走得颇近，而周宗城背後的孟良玮更是不容小觑，除了卧底名单，赵啓仁实在想不出周宗城想要什麽。

“宗城，”赵啓仁说：“我的底牌已经亮明，有话你就直说。想要什麽，咱们摆到明面上谈。”

说完往椅背一靠，抱手看向周宗城。

周宗城等的就是这一句。前面郭，赵二人绕圈子绕了太久，阿荣都看出来周宗城已经等地不耐烦了。只不过周宗城喜形不露于色，只是双手抵在下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交谈，所以一般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周宗城便再此时开口：“赵叔，我不妨告诉你，夜总会我可以还给你。”

见对面的赵啓仁眸光一闪，周宗城笑了笑：“不过，我不仅要卧底，还要洪兴的夜总会，酒吧，赌档，各种娱乐场所的白粉交易点，不见一个和义胜的人。还有——”

他推了下眼镜，一字一句地说：“冯子琦是我的人，你们洪兴不能动。”

闻言，赵啓仁倏地皱眉。前面的条件都好谈，甚至周宗城提出的条件还对洪兴有利，只是那个冯子琦的弟弟是派到洪兴的卧底，卧底期间，将收集到的信息藏匿在冯子琦的住所。虽说冯子琦不是条子，也不混江湖，但谁知道对方是不是知情人，主动替亲弟弟藏匿洪兴的犯罪证据。

本着斩草除根的念头，洪兴肯定不能放过冯子琦。

而周宗城开口保下这个冯子琦，还称对方是他的人，赵啓仁偏头看向主位的周宗城，又想到冯子琦跟周宗汉的花边新闻，对于这两兄弟共享一个女人的事，露出一个不屑又轻佻的表情。

“冯子琦的弟弟冯凯差点把我们洪兴捅出一个窟窿出来，现在冯凯死了，她也跑不了。我们洪兴，就要动她。”

“那就是没得谈了。”周宗城歪头说。

“宗城，为了一个女人，跟洪兴树敌，值得吗？”赵啓仁威胁道：“你可别忘了，和义胜的那个卧底，你还没发现，他的名字现在就捏在我手里。这个人，藏得很深，恐怕没有我的提醒，你们和义胜将来就是下一个东兴社。”

话音刚落，和义胜所有人皆露出复杂的神情。周宗城眯了眯眼，起身，面无表情地踱步到身後的一列打手面前，视线一一扫过，在看到垂眸的周明时，顿住。

周明即便没有擡头都能感受到那道强烈的压迫目光。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他曾经就是卧底，甚至妄想着未来还能是。而周宗城现在就在找卧底，周明瞬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阿明。”

周宗城朝他勾勾手，“过来。”